第五十章 今天也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
她颤抖了一下，也从镜子里回望着那个“人”。
突然，“刺啦啦”一声。
灯光再次熄灭，一秒钟后再次亮起。
而镜子里的那个人，居然离她近了一步。
她骇然大惊，猛一回头，可是背后，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影，也没有眼睛。
她再转头看看镜子，而镜子里的那个人，又逼近了一点。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别过来！别过来！”
袁梦语大叫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叫声中，灯光不停地闪闪烁烁，每暗一次，镜子的“人”便靠近一点，暗一次，靠近一点……
那双血红的瞳眸就镜中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直到最后，突然，“滋啦”一声，灯光暗下后便没有再亮起。
顿时，整间屋子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袁梦语惊叫起来，如同临敌状态下的某种小动物，在原地磕磕绊绊地转着身，瞪大了眼睛，企图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敌人的身影，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四周一片漆黑，但她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哦，不，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人，它的气息就在耳边，忽远忽近，萦萦绕绕……
是鬼！这里有鬼！
她欲哭无泪，无助地一步步后退。
突然，有一只手冷不防地抓住了她的胳臂。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当即，歇斯底里地惊叫了起来，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可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那只手抓得很紧，并且一把从背后将她牢牢抱住了。
“啊啊啊——”
她疯狂尖叫着，情急之下，突然用力一口咬了上去。
“唔。”
那个人痛得闷哼了一声，但仍然紧紧抱着她没有放手。
“你怎么了？冷静点，冷静点，别怕。”
那个人在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声音听上去温暖而亲切。
袁梦语突然一怔，是人？那个抱住她的，是个人？
渐渐地，她安静了下来，缓缓松开口，却看到抱住她的那条手臂上已经有了一圈很深的带血牙印，再一抬头，跃入眼帘的，温柔的娃娃脸。
原来，是那个警察小姐姐。
袁梦语松了一口气，突然膝盖一软，浑身乏力地跪倒下来。
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宋晓轻轻扶住她微微发颤的肩膀，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
袁梦语按着胸口，语带凝噎，虽然已经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软弱地哭泣，可是不断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房间、房间里……好像有人……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晓疑惑地转头看了看，道：“没有啊，房间没有其他人啊。”
袁梦语缓缓抬眸，心有余悸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的确，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灯光也依旧明亮，一切仍然安好，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就看到……
她怔怔地低下头，迷惑而茫然地撑住地板。
“我刚才听见你在房间里突然大喊大叫，所以就跑过来看看，我来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在那里，旁边并没有其他人在。”宋晓解释道。
真的吗？真的没有其他人？
袁梦语闭了下眼睛，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宋晓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女孩的身体依然颤抖得厉害，明显是受过什么很大刺激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于是，她只能半扶着把她带去了客厅，让她在长桌边坐下来，给了她一瓶水。
客厅里的几个人都疑惑地注视着她。
“她怎么了？”严凯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宋晓。
宋晓摇摇头，没说话。
赵飞鹏看了看袁梦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讪笑道：“喂，你不会是撞鬼了吧？小心点哦，说不定一不留神就像上面那个一样，变成了人干，嘿，嘿嘿。”
宋晓瞪了他一眼，喝道：“别胡说，闭上你的嘴。”
“我哪有胡说了？”赵飞鹏斜睨了眼宋晓，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请你来告诉我，楼上那个女教师，究竟是怎么死的？”
宋晓看了看他，不语，在长桌边坐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分，窗外，仍旧一片漆黑，离天亮，似乎还很遥远。
袁梦语蜷着腿，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瓶宋晓递给她的矿泉水，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怔怔地发着呆。虚幻的人影，血红的双眼，之前那一幕幕可怕的镜头仍然在心头徘徊，如同阴影般挥之不去。
呵，平时总是她给别人医治心理疾病，而现在，她怀疑自己也有了心理问题。
袁梦语自嘲地苦笑了下，摇了摇头。
桌面上，仍然摆放着杨文洁的那只老式皮包，宋晓和苏牧正戴着手套在一一核查里面的东西。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死者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以及工作单位，而至于她究竟为什么会乘上这列火车，又是前往何处，亦或是去见什么人。
这点，便不得而知了。
袁梦语望着眼前的一张身份证，那是宋晓从杨文洁的皮夹里抽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放回去的。
“三月二十四号。”她轻轻地说着。
“啊？什么？”宋晓看了看她。
袁梦语指了指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道：“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四号。”
“哦，是啊。”宋晓侧头想了想，突然抬腕看了下手表，说，“咦，那不就是今天吗？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这么说起来，今天应该是她的二十五岁生日啊，唉，真是可怜，居然在生日当天离世……”
正说着，他突然看到袁梦语浑身一颤，害怕似地抱紧了双臂。
“怎么了？”宋晓问。
袁梦语紧缩着身体，没有回答。
“你……不舒服吗？”
袁梦语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今天，也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