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有鬼

    苏牧则抱臂坐在长桌一角，交叠着一双修长的腿，神情冷淡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而坐在他对面的，只有一个张小龙。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宋晓一边把手中的食物放到桌上，一边不解地望向苏牧。

    “他们、他们都躲到房间里去了。”回答的人，是张小龙。

    “躲到房间去？为什么？”

    宋晓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苏牧看着他，语调平缓地说了句：“因为，这里有鬼。”

    “什么？这里有鬼？”

    宋晓一愣，看着苏牧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突然忍不住想笑，可是，当她顺着对方的示意，走上二楼，看到其中一间卧室里的女尸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错，这里有鬼。

    这是当时她在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此刻为何会死得如此狰狞恐怖。

    躺在房间地板上的人，是杨文洁。

    杨文洁死了。

    那个一路上都在照顾着孩子的温柔女生，死了。

    这是根据她身上的衣着来判断的，而不是容貌。

    因为，她那张脸已经干瘪得只剩下了一张皱巴巴的脸皮包裹在突出的颧骨上，很难辨认出原来的长相，而她的身体也已经完全枯竭萎缩，从露出衣袖的手臂来看，皮肤简直就像核桃壳一般，层层叠叠地褶皱在一起。用一个不太厚道的形容，她的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真空塑料袋一样缩成了一团。

    “天呐！怎么、怎么会这样？”

    宋晓吃惊地看着地板上的尸体，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白手套，一边戴，一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回头看着苏牧。

    她只不过是出去了短短四十分钟而已，却突然间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命案，并且，还是在一个刑警的眼皮底下发生的。

    苏牧斜眼看看她，用一贯的波澜不惊的口吻说道：“你们走后没多久，就听到了朵朵在房间里一声尖叫，等到大家冲上去看的时候，杨文洁就已经是这样了。”

    “她、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苏牧耸了耸肩，说，“据那个孩子说，当时她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而杨文洁就陪在她床边。睡下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可是等她一觉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杨文洁已经死了。”

    “啊？这中间难道没听到任何动静么？”宋晓问。

    “没有。”苏牧摇头道，“那个孩子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她睡着了。”

    “那、那你们呢？你们都在楼下，难道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真他妈见鬼了！”听了苏牧的叙述后，赵飞鹏骂了句脏话出来，刚想踏进房间好奇地探个究竟，却被宋晓制止了。

    “别过来，这里是命案第一现场，在警方到达之前必须要保持原始状态。”

    “呵，警方到达之前？请问，警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有人哼笑了一声，话中满带讥讽。

    宋晓抬起视线，却发现不知何时，原来的那些人已经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出来，纷纷聚集在了门口围观。而说这句话的人，是冯晶晶，她已经又穿回了那件皮毛短大衣，正怕冷似地抱着自己的双臂。

    大家都看着房间里的两名刑警和一具尸体，脸上带着一种猜疑与不信任的表情。

    正在这时，突然“咔擦咔擦”几声响，数道刺眼的镁光灯闪过。

    严凯端着相机半蹲下身子，正很有职业精神地抢在第一时间拍照。

    宋晓看了看他，也没有阻止，道：“为了保险起见，等一下每个人都做个口供吧。”

    “什么？口供？”

    “为什么要我们做口供？”

    “就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口供？”

    所有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地抗议着。

    周越说：“警官小姐，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们中间有人是凶手？”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宋晓看着她。

    “开什么玩笑！”邵月华的情绪有点激动：“你自己看看她死的样子，这怎么可能是人为的？”

    “就是啊，这他妈的肯定不是人干的！”赵飞鹏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张小龙弱弱地插了句：“可、可是，如果不是人为的，那、那会是谁干的呢？”

    一瞬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是啊，杨文洁如果不是被人为谋杀的，那又是怎么死的呢？

    片刻的静默之后，冯晶晶突然神经质地叫了起来。

    “有鬼！这幢房子里一定有鬼！”

    鬼？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顿时，大家的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尤其是站在人群最后的袁梦语。

    她的心突然间一颤，因为，她想到了之前在火车上看到的那双血红色瞳眸，想到了二楼窗口一闪即逝的人影，难道，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真的是有鬼？

    并且，这个鬼从火车上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幢房子里？

    一想到这里，袁梦语忽然就感觉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