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要什么？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像是现在。
唐以宁在程耀投资的酒吧内喝得烂醉，她面前摆满了瓶瓶罐罐，眼泪却不住地流。
只有认真爱过的人，才会有如此痛彻心扉的表现。
男人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前，无声劝退前来骚扰她想占便宜的各种坏家伙。
那些人嘴里多数都是含笑，眼神中透露着轻蔑和不屑，心中所想直接写在了脸上——伤心的女人最好玩，我可以趁虚而入。
无人在意这位痛哭流涕的女生真的经历了什么，路过的男人都只想着那下三路的东西。
“别喝了，唐以宁。你再喝，我还得送你去医院。”
程耀的表情是唐以宁从未见过的严肃。
“你装什么呀，程耀，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的未婚夫不爱我，派对上都能和白月光搞在一起，我还傻傻地爱了他等了她这么多年……”
唐以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程耀强硬地夺了过来。
“唐以宁……”
反正她现在喝醉了，他说什么她都不会记得。
“什么？你倒是有屁快放啊！把酒还给我。”
“……”程耀将那杯威士忌倒给自己，他一饮而尽，可对上她那双破碎朦胧的眉眼，话到了嘴边依旧说不出口：
“我说，你还没付我酒钱。”
“卧槽！程耀，你什么时候……嗝，抠搜成这样了！给你！我的信用卡，我的钱包，你拿去刷，我今天要在这里……一、醉、方、休！ ”
唐以宁真的虎了吧唧把自己的钱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桌子上，供他审阅。
卡和钱都有，还有一个碍眼的东西。
“唐以宁？”
“又怎……么……啦？”
“你确定还要留着这个么？”
几重光影在手中叠聚成一起，汇合出罗穆那张脸做成的钥匙扣牌。
“扔掉！扔……掉！我要把不爱我的人！罗穆！彻底扔掉……扔掉……我的心好痛……”
“好，你说的。”
程耀一把将钥匙抓住，将那人像立牌抽了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酒吧里的人，都知道程耀是老板，也是常客，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位吊儿郎当的二世祖认真老实地陪在一个醉醺醺的女人身边，硬坐一晚上的场景。
唐以宁没喝完在酒吧点的酒就彻底趴下呼呼大睡，剩下的酒，程耀全都一起喝完了。
他就着瓶口将辣酒入喉，一向酒量很好的他此刻身上的躁动怎么也止不住。
他强撑着清醒去拍唐以宁：
“唐以宁，醒醒，我送你回家。”
醉醺醺的唐以宁企图抓住他推她的手狠狠甩开：“……哎呦，你烦不烦！别管我！我不回家！我没有家！”
“唐家不是你家么？”
刚转醒的人又开始大哭：“他们都逼我……逼我，逼我嫁给罗穆……给我洗脑……他有多好多好……我讨厌，嗝，讨厌他们……”
程耀还有什么不清楚，没想到这唐家还爱做卖女儿的生意。
“唐以宁，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
卧室内。
温澜紧紧抱着顾北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顺着视线看向那串六年前的自制diy珠串。
那珠串倒是没有一点破旧的痕迹，依然熠熠生辉。
如果说过去，她还对罗穆存在一丝幻想，但今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甚至有些恨自己当初眼瞎。
可这些话，她到了嘴边，却有点羞于启齿。
“老公。”
“嗯？”
“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去了，你吃醋吃醋不过来的。”
顾北霆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怀中的小人说了一句这个。
他气得发笑：“吃不过来？谁告诉你我吃不过来？我偏要吃。”
“no!no!no!顾北霆，不要！”
他将她提溜在自己身上，大掌扶着她的腰，勾唇轻笑：
“不要什么？”
“你混蛋。”
他向上耸腰，迫她扶着胸膛垂头看他，声音暗哑蛊惑人心：“不要什么？”
“嗯……”
温澜觉得自己就是个大色迷，每次顾北霆带她通往极乐，她都没有意志力拒绝。
姑姑最近都没去医院，这让温澜很担心。
为了让温澜别担心，顾北霆直接把温莹带到了横城，《往生》的拍摄地点。
“姑姑，你就住在我给你安排的酒店，温澜不工作的时候，你可以找她说说话。医生给你的药，你也要按剂量吃，我给你安排的有家庭医生还有保姆，有什么不懂得，你就问他们。如果有事，直接打我的电话就好。”
“小北，你就跟姑姑实话实说吧，我的病是不是没好？”
温莹是病人，但不是傻子。不然他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分秒必争把她送到澜澜身边？
顾北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眸中漆黑一片，他一直沉默着，双手叉腰，一双长腿不由自主地来回踱步。
温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北霆这孩子这么无措的样子。
在生死面前，无人可以置之度外。
“小北，我自己的病我还没有权力知道情况吗？你就告诉我吧，都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年轻男子低落地垂头，他双手合在一起放在下巴上支着，盯着茶几的一角。
晨光打在他宽阔的肩，却有些灰暗，看不到希望。
半晌，沉声道：“陈医生说您的病最多撑到月底。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您的病痛。”
“哦……这样啊，我觉得陈医生的医术真的很不错，按理说我早就该死了，撑了大半年没死，临死之前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精神头也很足。”
话虽这么说，顾北霆抬头却看到了温莹通红的眼眶。
“姑姑，都怪我。”
“怪你什么？你这傻孩子，你又不是神仙，还能管我几更死？”
“……对不起。”
“傻孩子，你好好对待我的温澜，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这事儿你没跟温澜说吧？”
“还没有，她要开机了，我……还没说。”
说了，估计她不但没心思拍戏，婚礼也办不成，甚至……他再也没有什么筹码将她捆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