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阶
群山深处，陡峭的山壁被浓浓的绿色掩盖，普通人根本没法在这种地方行走。
云朵或从山腰飘过，或盖在山尖，和这里的浓绿构成一副颇具意境的山景。
即便已经在这里走了四天，楚天还是忍不住感慨，若这世上真有隐世之地，就该在这样的地方。
不过，若真有隐世之地，肯定不是云渺宗。
因为三天之前，在群山的边缘，楚天就已经见识了云渺宗所在。
那里的人声鼎沸，赶得上楚天记忆中，五一的旅游景点。
而云渺宗的‘仙人’一个个白衣飘飘，道貌岸然没错，可他们做的事，确是向来往的人兜售丹药和各种开过光的护身符。
云渺宗名气很大，在大周和大梁的富商豪强之间有口皆传。
不论是为了来这里求一味效果斐然的丹药，还是追寻那缥缈的长生之法，都是那些富商豪强趋之若鹜的。
在这里，随便扔一块转头，都能砸到个带爵位或是有品级的官员，最次也是一方豪商巨富。
之前，楚天打听到的那些，关于云渺宗，关于修行之人的消息，多出自这些人之口。
只是，这些人本就吹嘘成分占多的话，传开之后，难免会经历数次艺术加工，最后变成楚天听到的，光怪陆离的版本。
“师傅，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云渺宗，那在这里是为什么。”
楚天也难免疑惑。
就连云渺宗的‘仙人’都不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林泰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总不能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林泰沉吟了片刻。
“我知道一些事，你那玉佩十有八九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云渺宗如果真隐藏了什么秘密，八成也在这里。”
楚天有些无语。
“只是猜测？”
林泰捋着胡子。
“并非凭空猜测。”
楚天掏出玉佩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我现在怀疑玉佩和云渺宗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林泰笑了。
“我知道，你在看到云渺宗之后，幻想破灭了。”
“但你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充满铜臭味的云渺宗内，修行那种特殊法门的人有上百，其中厉害的，就连老夫都不是对手。”
“便是大周和大梁，都不会轻易的得罪云渺宗。”
林泰说话的时候，周围雾气渐浓。
这种雾气在深山之中很常见，林泰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突兀间，一直在身边的楚天，气机消失了。
林泰停下了脚步。
浓雾渐渐散去，楚天的身影也彻底消失。
“看来，老夫确实和那里无缘。”
说罢，林泰头也不回的走了。
……
楚天在迷雾中迷路了。
周围的情况很不对劲。
原本的山林不知道去了哪里，迷雾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好像来了某个特殊的空间，楚天能做到的，只有向前走。
就这么走了一刻钟，浓雾才渐渐散去，露出一座直插天际，如刀削一般的高山。
高山中间，一条石阶硬生生刻在其上。
楚天下意识就向着那条石阶走去。
踏上第一阶，楚天就感觉到了异常。
往上走了几阶，楚天就确定了，这石阶会从身体和精神上同时给予压迫。
等走到十阶的时候，楚天身上承受的压力，就已经让一般的成年人难以承受，即便是武者，想要继续迈步也会无比吃力。
来自精神上的压力同样难熬。
紧张，恐惧，哀伤等负面情绪，在莫名的力量下被放大。
意志不坚者，没走几阶自己都要崩溃。
即便意志坚定者，若心境有什么漏洞，也会暴露出来。
不过对于楚天来说，十阶还远远不是极限。
以五岁婴儿的身体，楚天一口气走到了三十阶，才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在短暂的休息后，楚天继续向上。
到了五十阶的时候，楚天走一阶就要停一次。
楚天的身体素质超过一般的五阶武者，精神更是强韧无比。
即便如此，在石阶走了五十阶后，也感觉自己到了极限。
肩膀上像扛着两座山，两条腿像挂着千斤巨石，骨骼和肌肉被压迫到了极限，发出吱吱的响声。
别说是迈腿，只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困难万分。
与此同时，心中的负面情绪也被放大了某种极限。
就连楚天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他最先失去控制的情绪，竟然是愤怒！
五年前目睹这一世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身世的诡谲让他只能藏在阴暗处，夹着尾巴离开了大周。
这些事，楚天以为自己并不在意。
两世为人，楚天以为自己看的很开。
可现在，楚天不恐惧，不害怕，有的只是怒火中烧！
过去的楚天习惯了妥协，习惯了圆滑。
到了这一世，在知道自己的仇人实力强大之后，楚天也难免萌生了些退意。
‘反正这一世母亲也只有一面之缘，父亲更是没见过。’
在楚天内心深处，这样的想法存在，且被楚天刻意的回避了。
就如离开大周时，林泰问他想不想回来，楚天是在回避这个问题的。
可现在，内心的一切都被摆在眼前，无可回避，必须要拿出个答案了。
或者恐惧，畏畏缩缩，或者勇敢面对。
而楚天，怒火中烧！
“上一世，遇到不可为之事，我会退而求其次。”
“遇到不平事，我会装作看不见，然后安慰自己，这是一个成熟的人该有的反应。”
“就是受了气，受了委屈，也总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
“到了这里，这种想法还在影响着我。”
“呵呵，这一世我若还是如此，岂不是白活了！”
不是出于理智考虑，也不是出于仔细思考后做出的判断，楚天就是不想忍了！
“不可为之事，便逆天为之！”
“看不惯的事，便去平了，念头不能通达，纵使实力冠绝天下也惘然！”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楚天心思顿时通达，又一步迈出，重重踏在石阶之上。
一步迈出，天地宽。
身体和精神此时到了极限，隐约间，耳边有人说话。
“一百阶，不可能！”
“快去禀报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