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最锋利之刃
狂风席卷着连片的暴雨径直洒过, 将那西麦尔军当头浇下,厚重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西麦尔人的动作也因此变得缓慢。
在那行进着的西麦尔军最中部的核心地带,他们的总将领披上了过蜡的兜帽斗篷, 将长及腰间的深红长发尽数藏到了兜帽之后。
过蜡的斗篷挡去了大部分的雨水, 但是还是让那丁的身上感到略微的湿意。
血红的眼眸掩在那兜帽之下向外看, 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怎么会无缘无故下暴雨, 祭司不是说过,这段时间内巴威雅城境内一片晴朗吗。”
他也只不过是自言自语,那紧急提□□的副将已经被他派去攻打巴威雅之城的西北面了。
虽然对于西北面的城墙, 那丁也不认为副将可以顺利攻下来。
毕竟巴威雅之城拥有着那个人, 那个令那丁恨入骨髓的人。
但,怒神大人借由祭司之口说出过,巴威雅之城一定会落入西麦尔的手中。
“怒神大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丁伸出手, 两指的指尖轻触额上的圆形刀痕。
怒神大人是不会有错的。
雨幕中乍起的声音将那丁从思绪中卒然拉出。
“报!”
从雨幕之中疾然奔出的西麦尔士兵一下就跪倒在那丁的面前, 身上被倾盆的大雨淋湿, 语气颤抖不止。
“什么事,”那丁松开一直皱着的眉头, 厉声道,“快说。”
“巴、巴威雅城的北面。”跪地的士兵抬头, 眼神中溢出癫狂的喜悦,被暴雨击打的身体因为兴奋而颤栗不停,“那个叛徒!阿斯——”
士兵敢说出那个名字前半部分。
那丁的眼神瞬间而至,冰冷的、宛若目视死人的眼神毫不留情, 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出腰间长剑将他当场击杀。
将士兵吓得连颤栗的动作也不敢微动,浑身僵直,瞳孔微缩地仰视那丁。
“住嘴。”那丁的声音很稳, 也深藏维系,“就凭你,也敢妄议潘西家的人吗。”
士兵被这句话吓得猛然惊醒,
他兀一低头,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深埋在胸前,妄图错开那丁的眼神,“不敢,属下不敢。”
“有事快说,我的耐心可不好。”那丁说。
“巴威雅的北城门已经被我们攻陷了!”西麦尔士兵一说到这,方才被那丁训斥的低沉瞬间扫荡一空,只剩下痴迷。
终于可以,将太阳之子民的鲜血向怒神大人所献上!
这是何等的……何等的荣誉。
“你说的可是真实。”那丁眼中的威胁之意眨眼之间褪去,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化开。
他走前几步,让自己离那位西麦尔士兵更近上几分,血红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单膝跪地的士兵。
“不是像先前的假城那样,而是真正的巴威雅的城池?”
“属下保证所说皆为真实。”
怒神大人所降下的神谕将要化为现实,那丁的双手都因为激动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血色眼眸乍然抬起,似乎穿过雨幕望向巴威雅大开的城门。
鲜血犹如在双眸中流转。
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极其缓慢,但是压抑不住其中的颤抖。
“传令下去,西麦尔军全速向巴威雅进发。”
怒神大人就是真理,不管是谁也不能违抗怒神大人。
西恩,不要再妄想螳臂当车了。
然而,在那丁下达全军进发的命令的同时,在那层层的雨幕之后,西麦尔的士兵倒下了一个又一个。
急促迅猛的马蹄声隐藏在暴雨下落的噼啪声之中。
巴威雅之城,北城门。
哗啦的雨声打在巴威雅的城墙之上,让僵持着的双方不禁更为艰苦。
但是,西麦尔军并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就一直向着巴威雅发动进攻。
阿斯佩尔身上紧急套上了铁甲,刚将手中的利刃刺入登城而上的西麦尔人体内。
瞬间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阿斯佩尔的手,西麦尔人与阿斯佩尔凑得无比的近,濒临死亡之际,他很拽住了阿斯佩尔的手。
目中布满了红丝,“你这个叛徒……西麦尔的叛徒!不得好……”死。
下一刻,西麦
尔人的十指就一根根地、被那染红了的双手掰开,顺带着轻轻一推,就从高墙上兀然坠落。
阿斯佩尔平日里温和的浅灰色眼眸低敛,“我不是西麦尔的叛徒。”
再次抬起时,其中决然一片。
“而是浴火重生的巴威雅人。”
与巴威雅的奴隶一起,在名为西恩的大火燃烧之下,涅槃重生。
手中剑刃一转,再次击落了爬上的西麦尔士兵,四扫的目光却瞥见城下再次前进的攻城锤。
他迅疾回首,就要向身后的人喊,“投石机!准——”备
突然从西面遥遥传来的高喝将阿斯佩尔的声音兀一打断,拼尽了自己全速奔跑的传信员几乎是扑倒在阿斯佩尔的身前。
“阿斯佩尔大人!”
阿斯佩尔凝神,就望见了传信员身上显著的特征,“是你。”
“阿斯佩尔大人,西恩大人嘱托过我的……我听见了棕熊的声音。”传信员的胸膛因为疾速的奔跑从而起伏不止。
棕熊二字传入阿斯佩尔的耳中,未与谢尔登分离时的记忆就涌上阿斯佩尔的脑中。
阿斯佩尔问:“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北城门那里西麦尔军还在进攻,东北面也只是能维持略微的优势,至于……西北面这里,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燃油了。”
谢尔登刚刚服下药,面色虽然还是有点苍白,但好歹恢复了一点生气,“如果只是守城的话,毫无经过专业训练的巴威雅是无法对抗大军压境的西麦尔的。”
阿斯佩尔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说:“是的,这是事实。”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谢尔登说:“西恩,维持西麦尔人行动的是他们的信仰。然而,他们信仰的坚定大半都由军中总旗与大将维持。”
“那是大军出征之前,祭司所特意加持过的。”
“嗯,我知道了。”
“所以,”谢尔登抬起双目,目中的暗蓝凛冽若寒潭,“只能再一次发动奇袭。”
阿斯佩尔只是一直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谢尔登的身上,用坚定的眼神暗自表露自己对于谢尔登
的支持。
“阿斯佩尔,答应我。”
“当棕熊的兽吼响起,巴威雅要尽力吸引西麦尔的目光。”
“至于西麦尔总将领的首级,与代表着信仰与军心的军旗,就由我折断。”
只是一瞬间,阿斯佩尔就从翻涌而上的记忆中回到现实。
他望着城下突然仍然不断进攻着的西麦尔军队。
一旁,从东北面而来的幼子站在了他的身旁,即使是年幼的孩子,也有着剑一般的锋利目光。
“阿斯佩尔哥哥,我计算过了。现在仅剩的可以进攻的西麦尔军人数大概为两千,如果将后援算上,那就是三千人。”
“我们的力量足以拖延时间。”
西麦尔的万人军队,在东北的假城中就已经折损许多,更别提那在西北墙洞殒命的数量繁多的士兵了。
若不是有着对于怒神信仰的盲信,被歼灭过半的西麦尔军队早就溃散四逃了。
阿斯佩尔问:“阿密尔和伊布那边呢。”
莱迪点头,“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不善于战斗以及伤者的人都转移到了斗兽场的地下,即使是西麦尔的军队攻入,我们也可以抵挡。”
“好。”阿斯佩尔点头,继而转身向众人高喝,“所有人!撤退——将西麦尔人放入城中。”
“游击战开始!”
他往下望去,浅灰色的眼眸闪烁光芒,“城中的巷道可是我们天然的优势所在。”
如果西麦尔人误以为进入城中便是胜利,那他们错得太厉害了。
顺着那一声高喝,所有人都同时高声呼喊,将阿斯佩尔的命令传到城墙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城墙之下,西麦尔力士搬运着的攻城锤在没有人阻挡的情况下,也来到了北城门前。
“轰!”
巨响震天。
“快!撤到城中!不要在这里将性命白白牺牲。”阿斯佩尔怒喝。
巴威雅的性命,每一个都是弥足珍贵的。
“轰隆!”
连续几声巨响,坚硬的城门也在颤动。
“轰——滋啦。”
巴威雅之城的大门
被攻城锤所撞破,大门被力士使用着沉重的锤木推开,发出刺耳发麻的声音。
巴威雅的北城门,被攻破了。
这个消息,被西麦尔军中的传信员从前锋一直传递到军中的大后方。
随着这个消息被西麦尔军的总大将所听闻,西麦尔军的总指挥官那丁·潘西,下达了全军加速进攻的命令。
因此,全部士兵都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向着巴威雅城进发。
只剩下那丁与几个士兵,守护在维系信仰的军旗之旁,慢慢地向前移动。
雨,仍然在密集地下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军旗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
踢踏、踢踏。
马蹄声愈发逼近,那丁藏在兜帽间的耳朵动了动,他皱眉,张口就问身边的士兵。
“你派人带了战马过来?”
士兵显然被突然出声的那丁突地一吓,拼命摇头,“回那丁大人的话,属下不知。”
那丁的眉头越皱越紧,耳中能很清楚地听闻暴雨的哗啦声,但是隐约的马蹄声却是越来越响。
并不是错觉。
他猛然惊醒。
下一刻,爆出的鲜血穿过那沉重的雨幕飞溅到那丁的脸上,那丁的鼻间只能闻见浓郁的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方才还回应那丁话的士兵躯体颓然倒下。
乍然而现的兵刃突破了层层雨幕,急促的马蹄声在此刻戛然而止,战马有力的前肢腾空而起,手拽缰绳的身影此刻在被那丁所看清。
青年的身影隐没在雨幕之中,手中兵刃紧握,居高临下。
暗蓝的双眸在雨夜中似乎闪烁着微光,如同狼一般捕捉着任何名为西麦尔的猎物。
直到——对上了那藏在斗篷之下的红眸。
谢尔登的声音沉静而平稳,仿佛听不见语中的恨意。
“那丁·潘西。”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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