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别怀疑女人的第六感
喊我的这个女孩，名叫小茹。她其实挺惨的，妈跟人跑了，爸又是个酒鬼，动不动打她，实在受不了了，她才从老家跑来上海，谁知道又被闺蜜骗了，骗进了一家不正经的洗脚店。
为什么不正经？因为刚认识她那会，我也在那干。
那时候洗脚店流传一句真理，你以为我洗的是脚？我洗的是破碎少女的救赎。这句话放在小茹身上本应该特别正确，可她偏偏想出淤泥而不染。
这小丫头也是刚，被顾客揩了油，她直接把一脸盆的洗脚水泼人家脸上了，然后被那顾客扇了耳光，对方还不依不饶，我当时英雄救美，脑子一热跟那顾客打了起来。
最后我们俩都被老板赶了出来，她哭哭啼啼说要跟我走，我就把她带到了现在住的这套老房子。
这房子是我一个兄弟租的，他比我年长几岁，已经来上海五年了，做房产租赁，赶上了房地产的好时代，算是混了个人模狗样。
知道我来上海后，他就租了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当时我还好奇，心想你在上海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租这么大个房子干什么？
他色眯眯跟我说，这样可以搞合租房，到时候再拉个美女室友进来，日子有盼头不是？
在楼下碰见小茹，我有些始料未及，正想着怎么跟白露解释我跟小茹的关系，小茹倒是跑了上来，向白露解释道：“不是的，他是我哥。”
“哥，这位姐姐是你女朋友吗？姐姐长得好漂亮啊！”
说完，小茹给了白露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妹妹也很漂亮！”
白露同样笑嘻嘻地看着小茹，随后又看了我一眼，道：“我才不是他女朋友，他要能找到像我这样的女朋友，得多好的福气。”
“哥，那你加油啊！你们先聊，我去倒下垃圾。”很快，小茹就跑开了，可能是怕尴尬。
全程我都没说话，看着这两个女人互相恭维。
“她不是你妹妹吧？”等小茹走远，白露上前，看着我问道。
没想到，这女人的眼睛这么毒辣。
估计刚才小茹喊我时，我那一瞬间的迟疑，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对，是我合租的一个室友。”我如实说道。
“调教得挺好。”
“什么意思？”
她神秘兮兮一笑，“别质疑我们女人的第六感，那小姑娘肯定喜欢你。”
说完，白露再次坐回车里，把手伸出车窗摇了摇，“记住，你欠我一顿饭，我随时会来找你。”
……
回到家里，我刚坐下，小茹扔完垃圾回来了。
她一见到我就问：“琛哥，我没坏你好事吧？那姐姐长得真好漂亮，而且还开那么好的车，肯定很有钱！”
“坏什么好事，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我掏出烟，点了一根。
这时，小茹注意到了我的嘴角，“琛哥，你嘴角怎么回事？你被人打啦？”
这种事也藏不住，我抽了口烟，说道：“就她打的，下手还死重！”
“啊？”小茹惊呆了，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盯着我。
愣了一会，小茹这才连忙从她房间拿了瓶碘酒，“琛哥，她为什么打你啊？”
“说来话长。”我懒得解释，确切地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茹拿棉签蘸了点碘酒，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起伤口来。
“不用擦了，都愈合了。”
“那也得擦擦，那姐姐怎么这样啊，长得这么漂亮，下起手来却这么重！”
得知我是被白露打的，估计小茹内心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
小茹很仔细地擦着我嘴角的伤口，每一下都非常温柔，生怕弄疼了我似的。
“我还担心坏了琛哥你的好事呢，没想到那姐姐这么可恶！琛哥，疼不疼啊？疼了你告诉我，我轻点。”
看着小茹这个样子，我突然想起了白露的话。
这丫头，难道真的喜欢我？
不过这半年来，我已经习惯把她当妹妹看了。
可能是觉得她可怜吧，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又不是第一次挨打，习惯了。”我无所谓地笑笑。
擦完之后，小茹把碘酒放回房间，随后又拿着一叠钱走了出来。
“琛哥，这里有三万块钱，你拿着给叔叔治病。”她把钱递给我，说道。
见她突然有了三万，我不由眉头一皱，“多出来的两万，你哪来的？”
“我问店长借了一点，另外老板人好，还给我预支了一万工资。”小茹如实回答，但我却忍不住发火了。
“犯得着你帮我借钱吗？你说老板人好，你怎么就知道他是真的好？你怎么确定他借你这钱，背后就没有别的企图？明儿就把钱去还了！我的事，你别瞎操心行不行？”
我突然发火，把她吓了一跳。
很快，泪水就从小茹的眼眸中滴了下来，“琛哥，我……我就是想尽可能帮你分担一点。”
“我说了，不用！听不懂吗？你有这闲钱，就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你看看人家发育得怎么那么好？你再看看你自己，面黄肌瘦的。再去买点穿的，别老是穿这几件都发了黄的衣服，你一个姑娘家，不能活得像我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糙，知道吗？”
“可叔叔的病……”
“别可是了，我能想办法搞定。行了，我有点累，先睡了。”说完，我起身，往房间走去。
其实我知道，我这样的态度不好。
但从小就习惯这样的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来。
回房间后，我躺下就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很快开始做梦。
梦里，我看见我爸坐在山头上偷偷地抹眼泪。
他说，他不想死。
还没见过孙子咧。
……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屋外一阵闹腾声给吵醒了。
随后听到了小茹的声音。
“陆光哥，你没事吧？你怎么喝成这样啊？”
原来是我那兄弟陆光回来了，他上周出差北京，没想到回来得这么突然。
我起身走出房间，看到陆光在小茹的搀扶下，像一摊烂泥，躺在了沙发上。
“妈的！上海人了不起啊！老子不是上海人怎么了？凭什么看不起外地人！凭什么！”陆光一阵发酒疯，仰天嚷嚷，脚还一个劲地蹬沙发。
“我说你什么情况？喝这么多酒？”我看着陆光，发现他眼角竟然还有泪水。
陆光吃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红着眼盯着我，嚷嚷道：“阿琛，你说凭什么！我现在条件差吗？我工资低吗？我长得丑吗？就他妈因为我不是上海本地人！那老女人就这般羞辱我！骂我小赤佬！她全家才是小赤佬！”
“到底怎么回事？你去见柳青的爸妈了？”我嘴里的这个柳青，是陆光房产公司的同事，也是他谈了两年的女朋友。
上次他就说，要去跟她父母聊聊结婚的事。
“别提她！现在提起她，我就一肚子火！我是乡巴佬，从农村来的！但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在上海扎根了吧！为了结婚，我东拼西凑，把房子都买了！还要我怎么样？就因为我户口本的户籍上，没有上海两个字，我他妈就永远是个屌丝吗！”
“阿琛，你听好了！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她妈！我不是骂人啊，我说的是柳青她妈，明儿就算跪在我面前求我！她女儿我也不要了！不要了！”
陆光恶狠狠地指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只是话刚说完，自己一个踉跄，先跪为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