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儒，教导
苏如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里虽然也是有儒家传播学说，那些大佬的经史子集类语录都是有的，但文学可并不一样。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是出自《红楼梦》里的一副对联，虽说广为流传，但并不是儒家经典，老曹可以算作文学小说界的大牛，但并非儒家圣贤。
说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的老董同样也只是书画家，远不够资格称一声儒家圣贤，甚至声名狼藉。
看来这是遇到逍遥书院的长辈了，以苏如虎元婴修为都没有丝毫感应，那起码也是大儒级的高手，既然人家都出声邀请了，总不能怯场。
想了想，苏如虎解除变身恢复身形，在郝韵惊异的眼神中带着她踏入二楼。
二楼是包房，除了两个靠山壁的包房凸显私密性外，另外六个包房都是靠外隔出来的半开间，可以眺望半个城市风景，倒是挺有特色。
此时只有中间的半开间包房位置坐了五个人，都是逍遥书院书生打扮，居中的是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发声邀请之人，其余四个稚嫩的脸孔一看就是弟子辈。
“晚辈万剑宗苏如虎见过前辈。”苏如虎行了个晚辈礼，才介绍郝韵：“这是劣徒郝韵，让前辈见笑了。”
一直在偷瞄苏如虎新形象的郝韵连忙也学着行了个晚辈礼。
“万剑宗？”中年男子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两人入座：“老夫逍遥书院知着堂讲师程文，正带着几个学堂弟子游历。”
“小友既有如此见识，想必家学渊源，不知为何去了万剑宗学剑，却未来我逍遥书院深造？”
好嘛，都是带徒弟游学的撞上了，见面第一句就挖人。
“程前辈谬赞了，仅仅是随口之言，当不得真。”苏如虎刚坐下，赶紧婉拒：“在下也是少年心性，好习枪弄棒，可静不下来看书。”
程文笑笑，本也是随口一句拉拢，当即转移话题，从那两句话开始与苏如虎探讨起来。
以苏如虎那点知识储备，哪是大儒的对手，哪怕是有多一世的记忆，引经据典也是分分钟就败下阵来，倒是后面对事物看法的探讨可以勉强说得个有来有往，偶有新观点令人眼前一亮。
四个书院弟子听得津津有味，郝韵却瞪大着双眼听不明白，眼睛里已经开始画圈圈。
“苏小友确实当得起一句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末了程文赞了一句，邀请他俩有空去逍遥书院知着堂做客，主动结束了话题，带着四个小盆友先行离开。
苏如虎随后也带着郝韵在街上溜达。
“师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恩。行走江湖，打扮了一下。”
“这是什么法术？我也可以学吗？”
“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可以变得更漂亮了！”
“……”
敢情你学了就是为了变得漂亮？亚洲四大邪术了解一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在城里住了一晚上，然后接着往逍遥书院而去。
是的，行程有了新的目标，逍遥学院。
看到那几个弟子，苏如虎忽然觉得，这丫头是该先读读书了。
十岁了，除了蒙学认了几个字，啥也不懂，这可不行。
虽然这个世界修行者文盲不多，但基本也就认字的阶段，这在苏如虎看来是不够的。
秘籍怎么理解，法术怎么领悟，还是得有文化基础才行。
当然，去逍遥学院上学什么的就没必要了，学那些酸儒之乎者也做文章一点也不好玩。
过去找赵中祥，张夜山他们，薅点羊毛弄点书籍复印本之类的应该不难。
至少自己的徒弟，不能是文盲。
于是沿途休息的时候，苏如虎开始教基础算数和基础物理的基本知识。
加减乘除，直线弧线，力的相互性，方圆三角之类的一些东西，就足够她打基础了。
作为剑修，这两门的内容是收益最大的，太深奥的没必要，说了也不懂。
郝韵的资质还是挺好的，这些东西从头教起，虽说有苏如虎现场演示便于理解，自己的悟性也是展露无疑，吸收能力很强，才刚走入逍遥书院核心区域，就已经能举一反三答对苏如虎给出的一些延伸问题了。
逍遥书院势力范围内仅有一个国家文国，颇有点政教合一的迹象，上至皇家高官，下至商贾农工，全都是逍遥书院或者下属书院出品，整个势力范围内文风极盛，哪怕读书不成的，做个生意务个农，也是随口可以之乎者也几句的。
好处就是苏如虎就在一个核心区域大城市内的书坊中一口气就买齐了想要的所有书籍。
也是，书院势力，怎么可能少了书坊这样传播文字、传播思想的地方？
目的地还没到呢，任务完成了……
想想和那两个家伙也说不上多大交情，苏如虎也懒得去打扰人家，看了看郝韵，有些牙疼。
说好带丫头出来体会人世险恶，结果除了走点山路，全程风平浪静，还得了个夜明珠。
真就这么好运？
想了想，苏如虎原地租了一个小院子，决定就在这里住几天，语重心长的开始忽悠：
“走了这么久，修整一下吧，住几天，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和我们那边有何不同。”
“接下来你除了打基础，学习，还得学着打理家务，以后你一个人出去做任务，我不可能每次都跟着你，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你以前在家是大小姐，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现在你得学会靠自己了。”
“人呐，行走坐卧动静之间皆是修行。”
郝韵有些傻眼，她哪会这些：“师父，我这是大小姐变丫鬟了？”
苏如虎乐呵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体验一下呗，就定一个月吧。”
“这不要到饭点了，给你十两银子，你先去买点菜，你想吃什么自己买来弄，我刚看到就在出门左手七百米的地方有卖。”
说完掏出一个躺椅就在小院中晒起了太阳，不再理会哭丧着脸的郝韵。
踌躇半晌，郝韵还是去了不远处的小菜摊，磕磕绊绊买回来一把菠菜。
又哭丧着脸去煮了一锅面条…糊糊。
苏如虎摇摇头，还有待调教啊！
也不嫌弃，两口呼噜完自己那一碗，然后看着郝韵如同上刑一般吃完自己那份，才笑道：“人不可能全知全能，不会的东西很正常，好学好问是种美德。我让你做，你硬着头皮也去做，这点为师很欣慰，但你不会却没想到问我，让为师很伤心，我是你师父，我可以教你的。”
郝韵傻眼了：“师父，那个…我就想着要完成任务，忘…忘了…”
“所以，现在记着了？”
郝韵小鸡啄米般点头。
“很好，现在该收拾家务了，洗碗，扫地，然后休息一个小时。”
“哦……”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这个小院生生住了一个月。
一个月下来，郝韵除了顺利踏入炼气一层外，还学会了洗衣做饭，学会了洗碗扫地，也学会了买菜和交流。
看着焕然一新的郝韵身上浓浓的生活气息，苏如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有点样子了。”
郝韵扭头抬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变化，疑惑的问道：“师父，什么样子？”
“人本来的样子。”
见郝韵没懂，苏如虎笑呵呵的沏了一壶茶，坐在树墩子做的茶台边开始讲课。
“人之初，性本善。可成长环境不同，个人心性、际遇不同，造就了千奇百怪的人性。”
“比如你，出生富贵，锦衣玉食，出入有丫鬟，往来皆是富家子弟。突然有一天你出门在外，有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找你要钱，你会怎么办？”
郝韵想也没想道：“当然是让丫鬟给他点铜钱打发掉了。”
“那如果是你熟识的富家朋友找你要钱，你又会怎么办？是给钱，不是借。”
郝韵想了想：“看情况吧，我会问问她要钱干嘛，我有足够的钱或者觉得可以借的话，我会给的。”
“那如果哪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就是你那破产的富家朋友，你又会怎么办？”
郝韵有些噎住，皱眉想了片刻，点点头肯定道：“我会直接给她我身上所有的钱帮助她。”
苏如虎点点头开始点评：“陌生人找你，你会按照你们富家子弟的惯例做事。当这个人变成熟人，你会照顾到友情帮忙。当这个熟人落难了来找你，你会慷慨解囊。”
“说明你的成长环境安全，足以让你放松戒备，向人们展现出最大的善意。”
“同样的问题，把你换成一个家里不受待见的庶出小辈，一个月的例钱刚够饱腹，都不够买件新衣服，平日里受尽了冷言冷语，你又会做何选择？”
“嗯……”郝韵努力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很久才有些犹豫道：“可能，陌生乞丐的话就不给了吧？朋友有难还是会尽量帮助。”
“还是那个问题，再换成一个凶狠残暴、无恶不作的坏人，又会做什么选择？”
“啊？”郝韵傻眼了，光是想想都打了个寒颤，坏人肯定会欺负弱者的。
苏如虎笑了笑：“是不是每一个结果都不一样？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思考方式、处理方式都会有不同，得到的结果也就不同。”
“你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应该也看到了很多吧？仔细想想？”
“刚来第三天，你去买菜回来的路上，是不是有一种有人在窥探你的感觉？那是帮派小混混在盯梢陌生人，看是否惹得起。”
“第五天，我带你去隔壁街买衣服的时候，有两个江湖人士在街上大打出手，误伤百姓七人，书院的弟子路过阻止，赶走江湖人士，然后对伤者言语安抚了两句，却并未给治疗费或者直接给予治疗。你有没有留意到在书院弟子走后老百姓的抱怨？”
“受伤的人自己都自叹倒霉，却无力复仇，也没有报复的意思。为什么？因为他们惹不起江湖人士，更惹不起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那些书院弟子。”
“假如受伤的是书院弟子，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但受伤的只是老百姓。”
“不能说书院弟子有错，他们阻止了更大规模的死伤源头，做到了他们作为这片土地主人该做的事情，维护治安和稳定。”
“但他们并未将这片土地的普通人放在他们眼里同等对待。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是高人一等的修仙者，这些普通人太弱了，和这个世界上的花草树木一样，在他们的地盘上，归他们所有，有存在价值，但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第八天……”
“所以我带你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对修行者来说，这个行为叫做红尘历练，目的就是让你张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增长见识。看看你自己，看看其他人，认清自己，认识世界运行的规律，看看每个阶层、每个个体的行为举止和思考方式，学习好的强大自己，规避坏的避免引来恶果，正确对待和处理将来你遇到的每一件事。”
“当你见识足够，认知足够，也知道如何正确处理和对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你就不会有措手不及之感，不会有惊慌畏惧退缩之心，很平常的一步步按照你的预想来解决问题，处变不惊。孟子曰：仁是人的心，义是人的路，这就叫平常心。”
“在你修行之后，你所处环境将与你之前在家里完全不同，接触的人也完全不同，遇到的事情也完全不同。很多人在得到新的力量后会产生迷惘，也有人从弱者成为强者之后变得猖狂，但你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你的路就不会走歪，这一个月就没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