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山茶花和雪人
花地的山林的交界地带生长着无数的山茶花，重瓣、粉中带红，足有一人高，一看就是生长多年的老树。
半粉半红的山茶花花瓣层层叠叠，近闻时有淡淡的香气，花瓣和枝叶上挂着一层白霜，为这浓艳的颜色添了几分素净与冷意。
夏蔓对着掌心哈了数口热气，反复摩擦着被寒气冻得冰冷的手掌。等手上终于有了几分热气，她才从挂在手臂上的篮子里拿出剪刀，剪下枝头上新开的山茶花。
等两个篮子都装满后，夏蔓提着两篮子山茶花走向脚踏车。将山茶花放进车里后，她开始踩着脚踏板往南边走。
南边有好几棵橙子树和橘子树，在白茫茫的雪地和干枯的树枝间显得格外耀眼，那些橙黄的果子挤挤攘攘地挂在枝头，在寂静的冬日里尤为热闹。
这个季节的橘子和橙子甜味渐浓，酸味渐淡，无论是直接吃，还是泡酒、做罐头，都很适合。
“谢自然。”夏蔓停好车，提着两个空竹筐飞奔而来，“我剪完山茶花了，来给你帮忙！”
橙子树和橘子树都不高，只比谢自然再高上一个头的高度，谢自然一伸手就能摘到。
她的脚下有两个竹筐。为了延长橘子的储存时间，谢自然会尽量剪下一小截树枝，来保持果实短时间的水分和养分供应。有一些不适合剪枝的果实，她会直接将果子摘下，放到另一个篮子里，等回去后，夏蔓会优先处理这些没有枝叶的果子。
谢自然用剪刀“咔嚓”一声，连枝带叶剪下一串橘子，将橘子放到竹筐里后，她才抬起头看向夏蔓的方向。
夏蔓穿着长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高处，整个脑袋都陷进了帽子里。她的鼻子冻的通红，提着竹筐的一双手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
谢自然皱起眉：“你的手套呢？”
“出门急，忘记拿了。”
夏蔓提着空竹筐跑到橙子树下，准备摘一些橙子做橙子红枣汤或者用来泡橙子酒。
谢自然将剪刀放进竹筐里，然后将自己的手套摘下，走到夏蔓面前。
“穿上。”
“不要，你自己穿。”
夏蔓将手套推开。
“穿上，要是又冻伤了怎么办？”谢自然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前几日下大雪，到处都是一片雪白，夏蔓兴奋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又用雪堆了两个雪人，用橘子皮和树枝做眼睛和鼻子。
夏蔓站远了后，又走近将一根树枝插进其中较高的雪人的手上。
“谢自然，你看这个雪人像不像你！”
谢自然扫了一眼：“不像。”
圆脑袋、圆身子、橘子皮眼睛、树枝鼻子，看不出来和她哪里像。
夏蔓看着谢自然抱着冬瓜的背影，脸鼓得比冬瓜还圆，她扫视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雪地上。
一个雪球直奔谢自然而来，砸在她的衣服上，瞬间碎裂，落进雪里。
第二个雪球紧接而至，砸在谢自然的脖子里，碎裂的雪球钻进脖颈间，化成雪水沾在衣领上，谢自然被冻得一颤。
“谢自然，我们来比谁扔得准！如果我扔得准，你就要承认这个雪人像你。”
夏蔓站在雪人旁边，气焰十分嚣张。
从小到大，每次比扔雪球，她还没输过。比力气、比速度，她可能比不过谢自然，但是在比扔雪球上面，她有绝对的信心。
“你要和我比准头？”
谢自然的语气十分平静，过于平静的语气反而令夏蔓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话已经放出来了，事到如今，她是绝不可能先示弱。
“当然！”夏蔓双手环抱，挺胸抬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好啊。”谢自然蹲下身，从雪地里捏出两个雪球，“现在开始吗？”
夏蔓看见谢自然捏雪球，立刻在雪地里一顿乱抓，示威般捏出两个大雪球，一边将雪球扔向谢自然，一边喊道：“兵不厌诈！”
两个雪球看着大，飞起来气势吓人，可谢自然轻轻一闪，便躲过去了。
谢自然一边躲闪，一边瞄准夏蔓，虽然称不上百发百中，但也是十有九中。
最后夏蔓被扔得全身都是雪水，也没扔中几次谢自然，气得她直接躺在雪地上，一躺不起。
谢自然直接从夏蔓身旁经过，她看着那个更娇小的雪人，沉思片刻后走到檐下，拿起两片圆鼓鼓的橘子皮，贴在雪人的两颊上。
“夏蔓，你看这个雪人像不像你！”
夏蔓躺在地上，仰起头看向雪人，那鼓鼓的脸颊瞬间抓住她的目光。
可别说，还真有点像她。
有点像生气的她。
夏蔓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平肩而立的两个雪人十分满意。
“这是你，这是我，非常棒！”
夏蔓伸出她标志性的大拇指。
第二日，夏蔓的手又红又痒，谢自然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冻伤了。
这事，谢自然还记得，夏蔓也记得。
一看谢自然眉头紧锁，神情越发严肃，夏蔓立刻乖乖地穿上手套。
她心中忍不住一阵嘀咕：明明她们两人都在玩雪球，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冻伤？
手套里还残留着暖意，戴上手套后，夏蔓只觉得从指尖到胳膊都暖和起来。她用剪刀剪下枝头的橙子，装进竹筐里。
在装橙子时，夏蔓会根据橙子肚脐的大小和表皮的细腻程度对橙子进行初筛，方便后面的加工处理。
品相稍差的橙子直接吃掉，品相好的橙子用来煮橙子红枣汤或是泡橙子酒。
四个竹筐装完后，夏蔓和谢自然将竹筐抱到车子上。夏蔓戴着手套，缩在车的角落里，谢自然在前面踩脚踏板。
三轮车压过雪地，发出细微的声响，车轮滚滚向前，直通向那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