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边防军
拿到调令，李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整装待发，而是去见司燕。李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一个痛心疾首的决断。
李靖站在花园中最大的桃树下，一阵风吹过，纷纷飘落的嫩蕊点缀在翠色的草地上，本来应该是浪漫的画面，却让李靖倍感悲凉。他伸手摸着那棵桃树，上面还有着一道道刻痕，那是儿时，自己为司燕测量身高留下的，那是李靖最美好的回忆。
“靖哥哥~”
柔美的嗓音将李靖从回忆中唤醒，李靖不得不面对现实，残酷的现实，一个自己亲手打造的残酷现实。李靖是认真思考过的，做一个言听计从的人，向司万代低头效忠，能不能换来一个和司燕的美好结局？可是纵使李靖天纵奇才，他也谋划不出那样的结局。不是他能力不足，也不是他不能退让，实在是司万代没有那个容人的度量。如果司万代是一个真正能成大事的君主，曹行健就不会遇伏牺牲了。司万代绝对是知道李含光与蒋图的诡计的，可是他却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那个为晋国鞠躬尽瘁的病弱男子，那个镇守晋国西西大门的男子，那个一力扛起了对抗李含光造反重担的男子，就这样可怜又可悲撒手人寰，怎能不叫李靖心寒。而且，在李靖的心中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
“燕公主，我要踏上战场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君臣了。”李靖目光低垂，声音有些干涩。
“靖哥哥，我从来没有那样看待你啊。”司燕的语气从欢快变成了不解。她原本以为，李靖约自己出来是要表白的，她都给自己打了好久的气，而且那也是她一直期待的少女心事。可是李靖一开口，似乎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李靖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了眼睛，目光坚定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君臣……”
“不！”司燕一步上前，抓住了李靖的袖子，急切的说道，“我们不只是君臣，我们还是……”
“对，我们还是兄妹。”李靖笑了笑，笑得十分难看，“我会一直守护燕公主的。”
一瞬间，司燕如坠冰窟，她的脸色一片苍白，鲜艳的嘴唇也失去了色彩，明亮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李靖的心如同被一只烧红了的铁手反复蹂躏一般。
“靖哥哥，我们……”司燕终归还是哭了出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她光洁的脸庞滑落。
李靖伸出了手，又僵直在半空，然后无力的垂下，他向后退了一步，保持合适的距离，然后躬身说道：“臣李靖，会永远守护燕公主的。”说完，李靖单膝下跪。低下头的李靖完全没有看到，司燕绝望又无助、迷茫又彷徨的眼神。不，他只是看不到，但是他猜得到，此刻他也是痛彻心扉，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再见了，我的小可人。再见了，我的初恋。
三天后，前往边防军驻地的大船上，李靖一个人站在船舷边，抚着栏杆眺望远方。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低气压，让大家都不敢接近他。
跟随李靖一路而来的众人中，只有徐绩公和唐昊天才能明白李靖此刻的心情。
等等，唐昊天怎么也在？
“李兄需要我。”唐昊天是这么说的，“这个时候的男人，最空虚，最需要安慰。哪怕你给他喝云南白药都弥补不了他心灵上的创伤，只有依靠话疗才能将李兄从黑暗之中导向光明。我，正是那擅长话疗的明灯。”
“你再不上船，船就要开了啊。想成为航海王的梦想就实现不了了。”袁琳琅满脸无奈的向还站在岸上的唐昊天喊道，“对了，云南白药是什么？”
唐昊天一边着急忙慌的跑上船，一边吐槽：“问我云南白药的时候，能不能先解释一下航海王是什么鬼？”
“男孩子从7岁到27岁永远不变的梦想？”正好走过的杨洁插话。
“至死依旧是少年啊。”正在指挥扬帆启航的徐绩公补了一刀。
唐昊天瞬间感觉全世界都充满了对自己的敌意。
众人一阵大笑，然后齐齐看向李靖，李靖依旧无动于衷。
“你这招不管用。”袁琳琅低声对唐昊天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埋怨。
唐昊天拍了拍胸脯保证：还有其他招数，一切交给自己就好。
“你是恋爱高手？”徐绩公问道。
唐昊天摇头表示自己还没谈过恋爱。
“你很会安慰受到感情伤害的男人？”杨洁问道。
唐昊天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经验。
“你很懂女人？”袁琳琅问道。
唐昊天摇头表示自己一窍不通。
除了袁琳琅，徐绩公和杨洁等人一致翻了白眼——
“丫的，你自己就是一个生瓜蛋，你还妄想安慰我们药武大人？！”
——唐昊天表示袁琳琅的问题和目前的情况无关。
对于唐昊天无视自己等人的白眼，徐绩公和杨洁等人给予唐昊天最直接的“问候”——一顿拳打脚踢。
虽然李靖没有回头看，不过他听力过人，早就将身后发生的一切听入耳中，他知道这是大家为了开解自己而特意演戏，想到这里，李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晋国边防军驻地和梁国的梁州省接壤。梁州省是梁国的发祥之地，梁国的都城就在梁州省的大梁，梁国此举颇有天子守国门的意味。其实，在大唐帝国灭亡之初，洛京周围的大片土地都在梁国控制之中，只不过被晋州省的后起之秀晋国给抢了过去，这才使梁国退回了梁州省。这也导致了晋国与梁国不可化解的仇恨。梁国自然一心收复洛京，因此不肯将都城后退半步。
晋国边防军大将龙峰不是一个擅长进攻的将领，他所擅长的是防守。如果要评选这个时代傲宇大陆最擅长防守的将领，那一定非龙峰莫属。龙峰建造的防御工事让梁国头疼不已，哪怕是现在号称全大陆最强女将军的朱长玲也难以轻易攻破龙峰的防御体系。当然，龙峰也没什么好自夸，毕竟这样的防御体系也是在朱长玲不断的攻击中，千锤百炼出来的。说白了，挨打多了，自然会防守了。
来到边防军总部无冬城，迎接李靖一行人的竟然是边防军大将龙峰和他手下的两名上将，以及幕僚团。
杨洁等人惊讶于迎接队伍居然是边防军的最高领导人员，没想到自己上将面子居然这么大。
龙峰哈哈大笑的走了上来，一个大力熊抱就搂紧了李靖，然后重重的拍着李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总算来了，不枉我一力向晋王要你啊。”
“龙峰大将你这样是为了保护我呢，还是帮助晋王收拾我？”李靖满脸的坏笑。
“小混蛋，要不是曹行健那老小子一早就嘱咐我要照看你，你以为我愿意趟你的浑水啊。”龙峰白了李靖一眼。龙峰宁远自己多活一阵子，也不愿意轻易掺和别人的事情，可是既然是曹行健的嘱咐，他龙峰不能不答应。曹行健看中的年轻人，必然是晋国未来的希望。他龙峰要保护李靖，在他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在晋王司万代还有可能会对这个晋国未来的栋梁下手的时候。他们这些老家伙有义务，也有责任，这一切都是为了晋国。
“我确实没什么能耐，不过就是讨前辈喜欢。”李靖笑的充满了深意，然后他转头看向梁国的方向，“阴曹地府，梁国，我李靖来边防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