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咖座深谈

    陆瑶和林飞扬没有去看风景，他们两个在酒店的咖座坐了下来，林飞扬叫了两杯咖啡，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始了分别三十年来的第一次促膝长谈。服务生端来了咖啡，咖啡的醇香让这冬日的下午增添了些许的暖意。中午喝了些酒，林飞扬有点口渴，他喝了一小口咖啡，清苦的味道使得他的心中也在瞬间布满苦涩，他抬头看着也在轻呡咖啡的陆瑶，脑海中那遥远的记忆顷刻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前浮现出三十年前车站送别的情景——自己追着远去的长途汽车，和陆瑶挥手告别，直到汽车消失在公路的尽头……“飞扬，你怎么啦？”陆瑶看着愣神的林飞扬轻声问道，“哦，没事，我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什么了？”，“我们最后那次在汽车站的告别。”，“嗯，我也记得，那时你追着汽车跑了很久，我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你！”，陆瑶说完，眼眶湿润了，朦胧的大眼睛脉脉地看着林飞扬，两人许久没有说话，都沉浸在那遥远而又苦涩的回忆之中……“飞扬，你女儿应该大学毕业了吧？”陆瑶打破沉默问林飞扬，“哦……，我女儿……，她已经毕业工作两年了，在杭州工作。”，“都工作两年了！”，陆瑶若有所思。“陆瑶，你小孩多大了？，也该上大学了吧？”，听到林飞扬的这句问话，陆瑶摇了摇头，眼眸中出现了一片酸楚，“我还没结婚。”，陆瑶的回答令林飞扬感到震惊，心中莫名的涌动着浓浓的歉疚，五味杂陈酸甜苦辣的滋味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他怔怔地望着对面的陆瑶，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许久许久林飞扬语气含糊地说了句“你没结婚？！”好像在问陆瑶，又像在喃喃自语。陆瑶听清了他的话，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在林飞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陆瑶叹了口气，给林飞扬讲述了她这三十年走过的历程。

    1988年2月，陆瑶和家人在爷爷的催促下匆匆来到美国西海岸城市洛杉矶，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爷爷之前一直开着一家中餐馆，我们到了之后我父母在爷爷的督促和指导下慢慢接手了餐馆的所有工作，爷爷从此开始享受天伦之乐。而陆瑶则开始了改变自己人生的漫漫求学之路。中学时代扎实的数理化及英语基础，使她只用了半年就通过了语言关，其他学科测试成绩也很不俗，从而顺利地被加州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录取，成为这所美国著名高等学府的学生。在那个年代，计算机还是非常新鲜的事物，而计算机科学更是一门新兴的热门学科，能够进入这个专业的学生都是全美成绩优秀的高中生。大学的学习生活非常辛苦，为了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大学四年陆瑶除了上课几乎天天泡在在图书馆，假期也是外出打工或实习，完完全全做到了心无旁骛。也许只有把自己的学习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才能不去回忆，不去思念……。林飞扬听着陆瑶的讲述，心中也满是酸楚，陆瑶为了忘却那根本忘不掉的记忆而拼命学习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闪过！“飞扬，其实93年7月我回来过，本来要去找你，但听同学说你已经结婚生女，女儿都两岁了。”陆瑶轻声说道，那灵动朦胧的眼眸又有泪光闪烁。听到这里，林飞扬的心里愈加难受，想当年自己不知怎么的早已结婚生女，生生地错过了自己心中的最爱！自己其实也是太不专情了。“我知道你当时过的很幸福就决定不去找你，我不想让你为难，又或许你早已将我忘记了！”陆瑶呡了口咖啡继续说道“我随后就回到美国，决定继续读研读博，后来进入斯坦福大学计算机专业攻读博士学位，五年后毕业又留校任教一直到现在。”陆瑶讲完了自己这三十年的经历，也是自己这三十年对林飞扬日夜牵挂的心路历程。

    听完陆瑶的讲述，林飞扬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那里，躲闪着陆瑶温柔的目光。回想自己这三十年里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事业不断地摸爬滚打，不断将企业做强做大。繁忙的工作，无形的压力，使自己犹如一台机器不停地运转，而对往昔的这份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早已无暇回忆，似乎已经渐渐淡忘了！只是在上个月听赵萍萍提到陆瑶将会回来参加同学聚会后才突然间将那隐藏在心底某处的记忆重又唤醒，那份感情依旧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揪心，而当打开珍藏了三十年的杯子时，那久远年代发生的事情就一幕幕地出现在了林飞扬的眼前……。看着陷入沉思的林飞扬，陆瑶紧呡双唇，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她等待着林飞扬说话，但林飞扬却依旧低着头。过了足足十分钟之后，林飞扬才抬起头，目光柔柔但又饱含歉疚，“陆瑶，真的对不起！想不到这些年你过得这么艰辛，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听了林飞扬的话语，陆瑶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无奈“飞扬，这不能怪你，是我当时没及时和你联系，忽略了你的感受。哎！都这么多年了，我们就别再想那么多了，开开心心就好，你说是吧？”，林飞扬看着陆瑶的眼睛，心中依然有些伤感，“是啊，开开心心就好！现在能够和你再见面就是非常开心的事情！”，“对，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陆瑶脸上重又挂满笑容，那灵动朦胧的双眸又焕发出熠熠的光芒。林飞扬那充满笑意且暖意浓浓的眼睛又让陆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飞扬，现在说说你吧，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那么一路就走到了现在。”林飞扬不喜欢张扬，他这些年摸爬滚打有了现在的成就，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毕业工作几年后就开始自己做了，最初接一点印刷的单子，就这样慢慢地扩大扩大，后来买地建厂，随着业务不断地增多，就只能不断地扩大再生产，现在主要做印刷和包装这两个行业。”林飞扬喝了口咖啡接着说道“现在这两个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而且生产成本也越来越高，已经几乎没有利润了。尤其人力成本上涨过快，让我们不堪重负。虽然这几年我也在着手进行机器换人的改造，但没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一些改造也只是徒劳。月初我到乌镇参加世界互联网大会就是想去找到能够合作的人工智能研发公司和团队，以期对我们公司的印刷和制箱机器人进行改进和完善。可惜没能找到可以合作的公司团队。”林飞扬说完，默默地看着陆瑶，他在乌镇时心里已经想过要和陆瑶的团队合作，只是那天陆瑶来去匆匆，他没能将自己的想法和陆瑶说，今天借着聚会的东风一定要和陆瑶谈谈合作的事情，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陆瑶能否愿意和他合作。陆瑶已经从林飞扬的好话语里感觉到了他的意愿，她深情地看着林飞扬，柔声说道“飞扬，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工智能的研发团队。”，“好啊！好啊！”林飞扬听到陆瑶的话，不假思索回答。“我因为有一个研究课题还没完成，明天就要回美国了，没有时间过来帮你。不过我给你介绍的团队是上海交大的研发团队，我和他们一直都有合作，对于解决你们公司机器人的人工智能方案是没有问题的。”，“你明天就要回美国了？”，“是啊，已经回国20多天了，研究所里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解决，必须回去了。”，“哦！明天是圣诞节，我记得也是你的生日。”林飞扬依旧记得12月25号是陆瑶的生日，他不会忘记当年那个大雪封山的晚上陪陆瑶一起度过她十八周岁生日的情景，那大雪覆盖的桔园，那甜蜜的初吻……。“是啊，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年近半百了！”，陆瑶又何尝会忘记那天的情景，只是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去了！本来林飞扬想着明天陪陆瑶过生日，现在看来是不能实现了。“飞扬，我回头就让交大的朋友和你联系，你到时和他们协商确定合作的方式，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也随时可以联系我，好吗？”，“好啊，现在联系方式都有了，我会和你联系的，有许多问题还要向你请教，和你探讨。”林飞扬说完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陆瑶，要不要我们也去东钱湖边走走？”，“好啊，一起去走走。”陆瑶和林飞扬起身并肩走出了酒店。

    东钱湖畔，夕阳已经变得彤红，那座长长的栈桥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在拍照闲游，毕竟已是深冬，拂面而来的微风让人会止不住地打个寒颤。“陆瑶，你冷不冷？”，“不太冷，还行！”。游湖的同学已经陆续往回走来，李沁老远就看见对面走来陆瑶和林飞扬，向他们挥了挥手“嘿！陆瑶！林飞扬！”，陆瑶也挥手说道“李沁，你们回来了？”，李沁的边上是陈一鸣以及舒华和钱红，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是大个和阿为阿东。大个看到林飞扬和陆瑶，嘿嘿一笑“飞扬，太阳都落山了！你们还去逛啊！马上吃晚饭啰！哈哈哈哈哈！”一旁的阿为阿东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我们稍微走走马上回去。”林飞扬讪讪道，他知道大个最喜欢起哄了，也就不敢跟他多说话。李沁陈一鸣和大个他们先回酒店了，林飞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间想起那年国庆节和陆瑶第一次约会时在莲都继光街上碰到他们的情形是何其的相像，只是那时的心境和今天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哎！”林飞扬心中慨叹，如果再回到从前那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太阳已经落山了，林飞扬和陆瑶慢慢地走回酒店，此时同学们都已经在酒店大厅里了，有几位中午没来的同学也已经赶到。看到林飞扬和陆瑶回来了，赵萍萍就拍了拍手说道“好！同学们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去餐厅吧！”，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地向餐厅走去。依旧是中午吃饭的餐厅，只是晚上摆了四桌。大家纷纷入座，林飞扬还是坐在陆瑶的边上。

    “大家静一静，我先说几句。”赵萍萍站起来说道，“各位同学，今天是我们莲都商校8713班遇见30年的同学聚会，回想三十年前我们从全省各地汇聚到浙南的莲都城，在那里开始寻找我们的青春梦想，莲都商校的两年学习生活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回忆。今天，我们都已是年近五十的人了，每当回想起那时的岁月，依然使我们激动不已！下面我们请胡老师讲话，大家欢迎！”，同学们鼓掌欢迎，胡老师站了起来，他微笑地看着大家“同学们好！”，“胡老师辛苦了！”胖子岳军接了胡老师的话，大家一阵欢笑。三十年了，胖子还是那么会搞笑。迎着同学们热烈的气氛，胡老师继续说道“三十年前，我和你们一起到了莲都商校，有缘做了你们的班主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老师带学生，是你们让我感受到了做老师的自豪和乐趣，谢谢你们！”胡老师顿了顿，“当年我就感到你们这班同学都很不错，现在看来我当时的预感还是十分准确的，你们之中出了几个企业家，还有书法家，世界名校的教授，如今真的是人才济济。今天我们相聚一堂，我祝愿同学们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健健康康！”胡老师说完抱拳向同学们致意。大家热烈鼓掌。“好！感谢胡老师的祝福！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大书法家陈一鸣同学给胡老师赠送纪念品。”，陈一鸣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走到胡老师的跟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条墨，陈一鸣拿起一条墨指着上面刻着的字念了出来“这条墨上是《师恩如山》”，他又拿起另一条墨“这条墨上是《黄金不易》，我们感谢胡老师的恩师之情，也祝愿我们的同学之情更加醇厚香浓！”陈一鸣说完大家热烈鼓掌。“接下来我还有两幅字要送给两位同学。”陈一鸣接着说道。同学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家都在猜想大书法家要送给谁字画。“这第一幅字赠给李沁，是我当年在她毕业纪念册上的留言，那时我的字写得太丑，现在我重新写了一遍送给她。李沁，你上来。”，李沁有些激动，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过来，双手从陈一鸣的手中接过了这幅字画，只见上面写着

    生活是如此的美妙

    用红黄蓝三种色泽的混响

    所奏出的神奇乐章

    供钢笔在白纸上舞蹈

    写下一段插曲

    留给将来回味

    陈一鸣和李沁一起将这首当年陈一鸣写给李沁的小诗念了一遍，仿佛又将同学们带回了莲都商校的那一段青葱岁月当中……，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李沁久久地凝望着陈一鸣，回想着当年和陈一鸣一起听歌一起谈歌的日子，心中满是温馨和感动。是啊，当年只是人生历程中的一段插曲，但却让我们在往后的生活当中久久回味！“这第二幅字我要送给陆瑶，希望她在今后能常回国看看！”，陆瑶听到陈一鸣在喊她的名字，一阵惊讶之后也走了过来，“谢谢你，陈一鸣！”，陆瑶边说谢谢边从陈一鸣的手中接过了那幅字画，同学们已经一起念了出来《长相忆，勿相忘！》，简单的六个字，表达了陈一鸣此刻的心境，他希望陆瑶能够时时想起那段在莲都的美好经历，能够记得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