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芙蕖出渌波
雪山之下，春波碧水，此处山清水秀，一叶扁舟泛于江上，少年躺在小舟之上。
万顷蓝天倒映水中，少年就这般仿佛睡在空中，一口烈酒入口，苦涩的味道在嘴中弥漫开来。
还是觉得苦涩呢，为何师父总说这东西好喝呢？
小舟之上，白发老叟正卖力撑船。
“少侠，此去武当山还要些时间，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老人虽看上去苍老，却身板英朗，手中的船篙顺着水中波纹游走。
“老爷爷，为什么我师父那么爱喝酒呢？明明这东西那么苦。”
张灵正闲着不由得和船夫聊了起来。
“因为你还年轻呀少侠，等你像老夫这般年纪，生活处处是苦楚，便不会觉得酒苦，反而会尝到它的醇香了。”
“这样呀”
张灵仰头望天，天空是水中的样子，水面是天空的镜子。哪怕老人的船篙划起的涟漪，也不曾破坏这种和谐的氛围。
张灵感受着老人的船篙，竟惊讶的发现，这船篙顺应水流，竟毫不费力，它划动的方向竟与大道完全契合。
潇湘郡就是这般美丽吗，张灵就这般享受着早春的暖阳，无意间，感受到了水下不和谐的因素。
“老人家，您在这江湖之中可否也有仇敌呢？”张灵陡然坐起不再似刚才那般悠哉悠哉。
“老头子我呀，在这潇湘摆渡三四十年了，可从未让我的船客落水，少侠放心好了。”
老人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中船篙顺应水流的同时划线为点将万千大道流向汇于一点。
果然不简单！张灵心中暗叹，早在刚刚划船之时，张灵便发现了老人的不凡。没想到老人竟有如此实力。
只见老人船篙点落之地水柱升空，瞬间，八名黑衣刀客被震出水来。
只见老人丝毫不惧，船篙快速刺出，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点在八人胸口。
其式法优美，汇聚万千大道于一点，宛若芙蓉出碧波，优美却又强大。
好棍法！张灵不由称赞道。这是何等精妙的控制，饶是以张灵修习洛神九剑的经历也不曾见过。
“少侠，学会了吗？”老人没有理会被打下水的八人，一脸和蔼地看着张灵。
“多谢老先生赐教。”张灵躬身致谢，刚刚的棍法精妙，可对大道的运用更是给予了张灵启发。
“不愧是他的弟子。”老人继续划船，嘴里默默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
“敢问先生名讳。”
张灵瞬间紧张，虽然他能察觉到老人没有恶意，可是他属实是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看出自己身份的。
师父在武林中仇家无数，走前万千叮嘱要保密他们之间的关系，张灵可不敢忘。
“无名之辈罢了，老夫认不得你，却认得你手中酒葫芦的主人，那老东西连这都送给你了，可见对你的重视了。”
老人继续撑船，言语之间似有着对往昔岁月的留念。
“刚刚那些水鬼，常年埋伏抢劫来往船只，可是却不敢抢老夫船上的东西。之所以用那套棍法，倒是便宜你小子，也是还你师父一个人情吧。”
“多谢前辈。”
张灵心中感动，不由得又回忆起了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
刚刚老人的棍法给了张灵不少启发，想必老人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角色。
如果他还算无名之辈，那恐怕这江湖也寻不出几位高手了吧。
“还想请问前辈”
张灵刚想开口询问有关张伯辛的事情，谁料老人却打断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还年轻，你师父的事情，还是不要那么早知道，对你有害无益。”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复，但是张灵还是不免感叹，师父当年到底要闹出了多大的乱子呀。
一路上，张灵不再躺着发呆，而是直接盘坐在船上开始了修炼。
在冥想提升内力的同时，他也思索着老人刚刚的棍法，那船篙点落的那一瞬。
“前辈，我可否在船上练剑。”张灵突然有所感悟，急于求证。
“无妨，我会护住船身，你尽管练便是了，也让老夫看看，张伯辛的弟子到底悟性如何。”
老人不动声色，一股稳如泰山的内力包裹住了整条小舟。
而张灵屏息凝视，拔剑而出他感受着四周大道流向，不再是由一方向另一方游走，而是持剑不动，观察着四面八方流向的汇聚点，就像水流一般。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见张灵长剑刺出，连空间都在这一刻向着剑锋所在之处微微塌陷。宛若平静碧水之上的莲花，悄然盛开。
“好！”老人看到这一幕不由震惊，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天才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像张灵一样，别人练式，练的永远只是形式，可唯一张灵，只是看了一遍，便明白了他毕生绝技的精髓。
大道流向，遍存在着势能差，势能必然由高向低流动，就像水从高处向地处流。
而所有大道最终流向的汇聚点，必然就是势能最低点。
而他的招式便是寻找到环境中无数个存在的势能最低点，一点破面发出强力的攻击。
仅仅一遍张灵遍悟透了，实在难得。
可他又哪里知道，和大教之中教招式先教动作，教发力不同，张伯辛教张灵的第一课便是感受大道流向。
这边是形式与本质的区别。
可以说只要是世间存在的式，就都有通过大道分析出他的原理。
而所谓的武学天才，也就是通过体悟大道原理的方式快速掌握式。
张灵心中暗喜，张伯辛曾告诉他，洛神九剑的后五剑因人而异，需要依靠个人对大道的体悟去创造。
那么这便是我的第五剑了，那便引用《洛神赋》叫它芙蕖出渌波好了。
“小子，这是你的洛神第五剑吗？芙蕖出渌波，好名字。”
老人看着张灵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久久失神。
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自己面前，说要扫尽世间不公，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往日一幕幕浮现，如今再见洛神九剑，看着如今意气风发的张灵，老人那空洞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触动。
真像呀，希望他可不要走你的老路啊，伯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