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地之大
折腾了一夜，张灵终于几经波折从管家手里逃脱，当他狼狈地回到牛棚时，却发现牛棚里闪着微光。
里面不时传来老人宠溺的声音和女孩天真的笑声，走近一看张伯辛和芦花正围着火炉吃着香喷喷的烤野兔。
不用猜也知道，张伯辛这老家伙有带着女娃去打野兔的功夫，也没想过来救救他的宝贝徒弟。
这只野兔本就肉质饱满，加上芦花的手艺，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没想到自己在外死里逃生，这老头竟已经在家逗自家丫头了。
“老头，你太过分了，我可是在外面出生入死啊，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说着张灵三步并作两步，坐在火堆旁，拿着芦花递来的兔腿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张伯辛老脸微红，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大笑，正当他要想些措辞来搪塞一下刚刚卖徒弟的行径，却发现张灵已经吃起了第二只兔腿了。
“你个兔崽子，饿死鬼投胎呀，老夫那是锻炼你知道吗？锻炼，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好小子，还吃！”
说着张伯辛抢过剩下的兔子大口啃了起来，张灵也不甘示弱，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将野兔分食殆尽。
芦花看着一老一小打闹的二人，明明自己才是最小的那个，可是现在却感觉他俩才像是小孩。
二人吵吵闹闹一直到半夜，丝毫没有师徒该有的分寸，若不是芦花在这，让张伯辛不忍出手，非要让张灵这小子再感受一下灵魂出窍的感觉。
张灵也不惯着他，要知道这个不靠谱的师傅才刚收他为徒就把他丢在大街上自己开溜。
直至第二天，东方泛起鱼肚白腊八的喜庆并没有因此消散，毕竟不久后就是春节了。
大早，芦花就去了李姨家做零工去了。
张灵本打算再去镇上做做苦力，却被张伯辛一酒葫芦打晕。
刚醒来不久的张灵只觉得天旋地转，灵魂出窍。
再醒来时，他只感觉身体轻盈仿佛在天上飞了很久很久。
直至啪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一块巨石上。
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座高山之上，在远处悬崖峭壁上，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面对着缓缓升起的旭日负手而立，好似主宰日月沉浮。
“老东西，你装什么！”张灵方才看清这老东西不就是张伯辛吗，站在那还挺像一回事的，但是回想起他那猥琐的形象，还是忍不住拆他台。
张伯辛也是老脸一黑，“，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说着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猥琐油腻的老头形象。
张灵走到张伯辛身边，看着山下的景色一时间竟失语了。
太美了！
东边是连绵不断的人家，那是灵山镇还有旁边七八个镇子。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西边是白雪皑皑的群山，跨过群山便是进入了潇湘郡的腹地。
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冰原，看不见人烟。
南面在寒冬腊月居然不见霜雪，植物竟还有很多焕发着生机。
看着张灵脸上终于露出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的笑脸，张伯辛也是一脸欣慰。
虽然他嘴上总是损张灵，可是他也知道，这孩子自小过得太苦了。
张灵就这样看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是他这辈子也难以忘怀的美景。
好似有一种宿命一般，注定他对这片土地难以忘怀。
“小子，坐吧”张灵回过神来，和张伯辛席地对坐。
张灵看着张伯辛那张沧桑的脸，竟也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谢谢。
张伯辛点头答应，然后自己也望向了西面的群山，拿出酒葫芦，猛灌一口。
“张灵，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
“请先生赐教。”张灵收起了往日的跳脱，二人的气氛也真的有几分师徒授课的感觉。
“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灵山，是你们潇湘郡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
不起眼吗？在张灵的印象里，他觉得灵山就是最高的山，毕竟在灵山镇只要抬头看就能看见这座高耸入云的山。
“自这西面的山峦而去，就离开了灵山范围，那里是潇湘郡的中心，整个潇湘郡有成千上万个灵山镇，而潇湘郡又属于燕国，像潇湘郡这种郡城，燕国有十三个。”
张灵哑然，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成千上万个灵山镇，也仅仅是燕国的十三分之一吗？那燕国以外呢，又有多大的土地？这片世界未免大得可怕。
“当今天下，燕，楚，魏三足鼎立，其中以楚国实力最为强悍，燕国次之，而后是魏国。
楚国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吞并燕国，这也是今年战乱不断的原因。
那小女娃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拉去充军的吧。
近年来楚国国力日渐强盛，而燕国羸弱，魏国之中也有声音要放弃与燕国的合纵之策转而投降楚国，天下就要大乱了。
届时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灵山也逃不掉的，你所认识的人也许都要死。”
张伯辛看着山下美景，似乎有道不完的惆怅。
都要死！？
张灵的额头已冒出冷汗，他只是这偏僻小镇的一介孩童，哪里知道这些，今日太多事情超出了他认知。
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大，可是也并不太平。
战火就要烧到自己的国家了吗？百万人是多少人？一千里又有多远？会死那么多人吗？
那他和芦花呢？他们会像芦花的父母一样死于战火吗？他会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根本没见过自己就完全没有音讯吗？
他只是个孩子，没见过战场的厮杀，却知道那些充军的人没有几个能回来，哪怕回来的也变成了残废。
灵山偏远，可即使这样，也不时有人被抓走充军，不时传来谁家男丁战死沙场的惨讯。
他不怕死，可是他害怕这片自小长大的土地化为血海，害怕芦花在战乱中颠沛流离。
他抬头看向张伯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即跪拜道。
“请老师传授弟子武功，弟子不求平息天下，只求护得灵山一方安宁。”
看着张灵诚恳的样子，张伯辛倒是有些不习惯，他不由苦笑，护得一方安宁吗？
强悍如他当年连护得一人周全都做不到，何况说什么一方安宁呢。
“你既为老夫的弟子，老夫定当倾囊相授，日后莫说什么守得灵山一方安宁了，能护得住你那小媳妇就好。”
张灵脸一红，竟有些结巴说道:“老东西，你你瞎说什么呢，我一直一直把芦花当成妹妹来看的。”
张伯辛哈哈大笑，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还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我看潇湘郡郡守的儿子如今也就十三四岁，要不把芦花介绍给他，让你妹妹以后做个郡守夫人。”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