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善恶之间
屋里的人都起来了，二盼子打着哈欠，被胡韵芝搀扶着走出来：
“这就是假的周老大吗？老耿，你给真的周老大搓澡，说他大腿上有个痣，能当大官，这个假的没有吧？把他俩都扒光，比较一下。”
“别胡闹。”我说。
李涛和王涵疑惑地看着二盼子，郑有为介绍：
“这位是我嫂子。”
郑有为从王涵照顾郑婶开始，似乎对她有点意识。经历今晚的并肩作战，方向更明确了一些，现在拉着王涵的手。
王涵处在陌生环境，似乎把郑有为当成依靠，并没拒绝，任他握着小手。
二盼子粗线条，郑有为一介绍她是嫂子，她又高兴了，指着胡韵芝：
“兄弟，韵芝说你阳气足，是个真正的老爷们儿呢。”
王涵刚才就偷眼看胡韵芝，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客观讲，王涵算是美女，但和胡韵芝比，不在一个档次。狐狸精的美貌，一个抓贼破案的女警是没法比的。
最致命的一点，王涵胸太小，几乎是平的。
听二盼子云山雾罩的一说，王涵甩开郑有为的手，走到李涛旁边。
二盼子看见了，好像明白点什么：
“郑有为，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勾搭上别人了？我还替你操心呢。”
“我和他不认识。”王涵撅着嘴。
周老大走出来，一件工装夹克，硬是让他穿出领导气质。
他披着夹克，左手掐腰，右手轻轻摆动，走到贾东面前。
两个人对视起来，像在互相催眠。
两个当过领导的人，虽然都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有了神仙打架的气氛。
“你恶贯满盈，走到今天，还有什么话说？”周老大说。
“你尸位素餐，遭此报应，还有脸活着？”贾东气势强大。
两个人都有点文化，说的押韵合仄。
“你死到临头。”
“你穷途末路。”
“你他妈冒充干部，作恶多端。”
“你他妈狗屁不是，傻逼一个。”
大家都被逗笑了，原来争论的升级，还是爆粗口。
但争端的终点，总是抡拳头。
两个人厮打起来。
在我们黑原，能动手就不废话，他俩算是磨叽的了。
他俩对决，很有看头呢，两人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不同，只能从衣服上区别。
随着战斗深入，两个人互扯衣服，很快就光膀子了。
二盼子说：
“刚才我就说把他俩扒光，你说我胡闹，你看，他们都觉得有道理。”
“住手。”李涛大喊，“我开枪了啊。”
两人迅速分开，警惕地看着李涛。
李涛根本没掏枪，背着手观战呢。
“贾东，你认不认罪，情况你看到了，你觉得还能继续演下去吗？”
贾东说：
“我认罪，我要让周家彻底完蛋。”
这句话给我们整愣了。
他和周老二勾结，干出冒充区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结仇了，是分赃不均吗？
“周家都是畜牲，我信不着他。”他指着周老大，“刘顾问像好人，九局的人我信得着。”
我信心爆棚，冒牌区长高看我一眼，很难得呢，看来修炼的尽头，是当上公务员啊。
“谢谢你的信任，你也看到了，我收拾周家的决心，今晚那么费劲去抓你，就是想扳倒周老二。走，进屋去说。”
贾东捡起地上的衣服，拿错了，是周老大的，他对着衣服啐了一口，又扔在地上。
周老大拿起贾东的衣服，但是啥也没做，走过去递给贾东。
“装什么好人？周家全是垃圾。”贾东抢过来衣服。
周老大说：
“周家确实是垃圾，甚至连垃圾都不如。垃圾能回收利用，我们就是社会毒瘤。
贾东，我虽然是周家的人，但我最恨周家，你要能真的帮我们对付周家，我可以原谅你。”
来到正房客厅，胡家给我们煮了鸡汤面，整整两大盆，管够吃。
贾东被收拾一晚上，真是饿急了，吃了两大碗。
“真好吃啊，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他放下筷子，跟郑有为要了一根烟。
“周文礼，我本来活的好好的，都是你们周家，让我家破人亡。”他低头抽烟，沉重地说。
周老大放下碗：
“我都没见过你啊。”
贾东说：
“你是没见过我，但你是领导，一个文件下来，我就没有家了。”
周老大站起来：
“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贾东说，他家是大洼乡的，当时周老大是乡党委书记。
当时招商引资，大洼乡开发建厂，贾东他们家是动迁户。
“周文礼，市里拨下来的拆迁款，你们区里截留了一部分，你还记着不？”贾东问。
周老大左手掐腰，站着不动，仔细回忆着：
“不算截流吧，因为有宅基地和耕地两个补偿，我是准备分批给动迁户，再说还得建回迁安置房呢。”
“你放屁，周文礼，你家周老二和开发商勾结，根本就没建厂，你在电视里说的解决农民就业，更是瞎扯。他们纯属就是炒地皮，哪来的厂，哪来的回迁房？”
周老大坐下来，眼神躲闪，小声说：
“我也被骗了，我已经起诉他们。”
贾东苦笑：
“有啥用？你失踪了，周老二让我顶替你，我做的那些坏事，都是他唆使的，当然，也有我自己干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周家天怒人怨。”
贾东说，因为补偿不到位，动迁户没办法，只能当了钉子户。
周老大签署的拆迁令，被下面无限放大，失去控制。周老二利用黑道背景，雇佣劣迹人员，开始强制拆迁。
“那天我回到家，房子倒了，砖头瓦块上全是血，邻居告诉我，上午拆迁队过来，直接用铲车铲倒我家房子，我老婆孩子在屋里，没能跑出去，给埋住了。
还是邻居帮着扒出来，叫了救护车。我像疯了似的，骑着摩托车到医院，已经晚了。”
贾东边哭边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啪啪。”
二盼子最见不得这些，给周老大两个大嘴巴。
“你们周家真是畜牲。”她还想打，被我给拦住。
“啪啪啪……”
这回是周老大自己在抽自己，他噗通一声跪下：
“贾东，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乡亲们。”
贾东哭着说：
“周文礼，我被你们周家害的家破人亡，但是我不是畜牲，你儿子我可一个手指头没动。
你如果还有人性，就大义灭亲，不然你会下地狱的。”
周老大腾的站起来，抓起大碗，摔在桌子上，然后捡起一个碎片，划破了中指。
他拿过来郑有为剩下的半碗面汤，把血滴了进去，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发誓，用我的血去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