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探食品厂
老吴皱着眉头，大胖脸上一下多出很多褶。
他告诉我，阴差不可以随意管别人的事。
阳间有法律，阴间有规则，阴魂离体，必须有正当的理由，更不可以干涉别人的因果，不然，会有损自己的阴德。
像刚才，为了救我，用火符烧周老二，那是万不得已，被阴司发现，会受到处罚。
咱们修炼的人，动用法术，可以惩戒妖魔鬼怪，但不能越权，不可以取代阳间的法律，不然这世界就会乱套。
我听懂了，但是不忍心，那个孩子还小，不该死去，而且还是那么悲惨的死法。
我突然想到郑有为，他是警察，保护老百姓是他的职责。
我和老吴一说，他也觉得可行。
走出小区，老吴回别墅，他的身体在家睡觉呢。
“鸣九，以后记住，离体时间不能长，轻则有损健康，重则丧命，不是闹着玩儿的。
也怪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是，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啊。”
老吴又嘱咐我几句，让我量力而行，不可强求，切记三天内不能再次离体。
他说郑有为已经给我送到医院，就在人民广场北面的二院。
我问清了房间，和老吴分开，直奔二院。
医院从来不会冷清，总带着焦躁的繁忙和热闹。如今我成了阴差，看到的景象更复杂。
很多死去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死了，在走廊里来回溜达。
他们躲避着活人的三把火，惊恐地找寻亲人，活人在他们眼里，就和怪物或者外星人差不多。
其中，有明白过味儿的，坐在角落里哭泣，像风吹树枝的声音，呜呜咽咽。
想起来了，有一次凌晨偷拍，我逃跑的时候从楼梯滚下去，二盼子送我来包扎。
当时病人很少，但我总能听到这种很乱很轻，持续不断的声音。
当时我还以为耳朵摔坏，出现了幻听。
唉，他们挺可怜，但是我却帮不上忙，离体时间太长，自身难保呢。
我来到八楼脑外科。
郑有为真舍得花钱，给我弄了个单间病房，里面有电视和冰箱，还有一个沙发。
我们老板住过这样病房，每天一千多块，贵着呢。
我走进病房，郑有为在沙发上躺着，正在打呼噜。
二盼子给我擦身呢。
我被脱的光光的，她正在给我清洗下体，用手揪着，给拉长了，洗的那叫仔细。
再一看，床头放着监护仪，吸痰机。我鼻子上插着氧气，身上连着十几根线。
这得多少钱啊！
救那个小孩要紧，我马上念咒，回到自己身体。
真难受啊，没有不疼的地方，我发誓，以后走阴差，快去快回。
这种疼痛，达到了我忍耐的极限。
“啊——”
我大声叫起来，想爷们儿点来着，没控制住。
“啊——”
二盼子吓得叫起来，手里还揪着我的那玩意儿。
郑有为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跳到床边。
“疼。松手。”我大声喊。
郑有为反应快，一下抓住二盼子胳膊，把她的手掰开，让我命根子得以保存。
他对二盼子说：
“嫂子，你那么大劲儿干什么？九哥差点让你揪废了。”
二盼子看我醒了，咧着嘴笑起来，眼里却涌出泪珠，噼里啪啦地掉在前襟上。
“你懂什么？”她指着我，“要不是我揪他那里，他还不会醒呢，以为我爱碰他那玩意儿，臭臭的。”
说完她做出恶心的表情，眼泪却还在流，她拿起被子，给我轻轻盖上。
我很感动，眼前的两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是这个世界，让我觉得活着还有意思的人。
“兄弟，有个事儿，很紧急。”
我讲了这一天发生的事，二盼子和我待的时间长，并且认识老吴，所以没有太吃惊。
而郑有为不同，他们家都是无神论者，只信马克思，非常抵制这些未知的东西。
听我说完，他伸手摸摸我的头：
“嫂子，去把大夫找来。”
二盼子本来啥都听我的，但这一声嫂子给她叫迷糊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回来。”
我把她叫回来，对郑有为说：
“兄弟，你是警察，你必须管，去晚的话，那个孩子就没命了。”
郑有为说：
“九哥，咱啥证据没有，你说你是阴差，有证件吗？你说周老二要杀人，还做香肠，我回分局这么说，也不会有人信啊？这也太离谱了。”
我理解他的为难，得想个办法。
有了，也别惊动分局，我和郑有为去，只要救出小孩就可以。
“兄弟，你的战斗值怎么样？”
我评估一下风险，别去了再让人干掉，那样我可对不起郑叔一家。
郑有为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
“九哥，打你这样的，七八个没问题。”
我放心了，说了我的意思，哥俩一起去。
郑有为真够朋友，明明心里认为我胡说八道，仍然打算陪我走一趟。
“九哥，要不我自己去，你刚醒过来，躺着吧。”他说。
我也不想去，每个关节都疼，被二盼子揪的地方更疼，我没法看，但感觉肿了。
郑有为没见过那帮人，再说他压根不信，救孩子要紧，忍着点吧。
看我没啥大事儿，郑有为没再阻止，二盼子不放心我，也一起跟着溜出医院。
食品厂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为了不惊动那帮人，我们把车停在树林边，距离工厂大门一百多米远。
郑有为说，没法硬闯，一点证据没有，警察也不能随意搜查人家工厂。
咱们既没有搜查令，也没有局里的命令，如果对方反咬一口，他这个警察，最轻也是一个处分。
还有一个重点，这里是南山分局的辖区，郑有为是北山分局的，属于跨界执法。
按照常规，应该先联系人家南山分局。
二盼子坚定站在我这边：
“有为，九哥肯定不会错，他这人邪性着呢，帮帮你哥，把那孩子救出来。”
“兄弟，你别总嫂子嫂子的叫，让人笑话。”我说。
郑有为说：
“嫂子，你放心，让我想想办法。”
二盼子乐了：
“他自己叫我嫂子，可不是我的事。”
郑有为想了一会儿，让我们在这等着，他自己进去侦查，一旦发现孩子，就来硬的，直接把孩子救出来。
我觉得不妥，万一那帮人有枪，他可就出不来了，弄不好也被做成香肠。
还是我进去探探底，老吴告诉我三天内不能再离体，顾不得了，不能让郑有为冒险。
我告诉他俩，一会儿我进去，身体躺在车上，像睡着一样，不用担心。
“有危险吗？你睡了一整天，别再回不来。”二盼子很担心。
郑有为虽然不信什么离体，但我说的煞有介事，他不禁犹豫起来，说再想个招儿。
“别想了，晚了孩子就被烤熟了。”
我念起咒语，离开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