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阴差
我白天兴奋过度,晚上一松弛下来,很快入睡。
不知过多久,老吴把我推醒:
“师弟,起来干活儿。”
我揉揉眼睛,迷糊着坐起来,在床上找袜子。
突然,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张着嘴睡的正香。因为是侧卧,哈喇子顺着右脸,淌到了枕巾上,湿了一大块。
“师兄,我死了吗?”
虽然有老吴在旁边,不至于吓死,但看到躺着的自己,仍然很紧张。
“走阴差,当然是阴魂去,活人阳气足,投胎的阴魂受不了。走吧,时间快到了。”
我俩刚要出门,二盼子披头散发地走进来,坐在我身体旁边,拉起我的手。
“哥,我刚才做噩梦,梦到你不见了。”说着她抽抽涕涕地抹眼泪。
她说着说着,左右看看,伸头上去,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有点不敢走了,如果我不在这,二盼子会不会霸王硬上弓,把我给糟蹋了呢?
万一有些法术需要童子身,我可就没法学了。
“师兄,这如何是好?”我求助。
“没事,你离开,身体不会起反应,她也就过过干瘾。再说,二盼子人挺好,对你也真心的,不用计较。”
也对,我再次看看,二盼子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想法,我稍微放点心。
“穿上,得赶紧走。”
老吴扔给我一包衣服,我打开穿上,很普通,有点像太极练功服,心口有一个“差”字。
再看老吴穿的,和我不一样,是一件有些威风的长袍,胸口是“令”字。
“师兄,干这个也分职称?”
老吴得意地弹了弹衣服:
“那当然。”
出了门,感觉脚下生风,地球引力似乎变小,街道两旁的景物飞快擦肩而过。
路上,午夜的行人很少,他们的头顶和肩膀冒出火焰,大小不一。有的像蜡烛微弱,而有的则像喷灯一样,冒出一尺多高的火焰。
老吴让我躲着点,千万别撞上。
我哪敢啊,眼睛被刺的有些疼,躲他们远远的。
都说人怕鬼,其实鬼也怕人,接近都困难。
“师兄,这地方我眼熟。”
到地方了,和西路五号。老吴和我停下来,巧了,这是那天的案发现场。
那个死了的女人,穿着粉色睡衣,站在大门口,不时地看着街道两旁。
“安静婷?”老吴问。
“嗯,是我。”
女人伸出右手,老吴把一个很小的黄符放在她手心。
瞬间黄符消失。
“没错,上路吧。”老吴点点头。
我们很快离开市区,眼前是一片旷野。前几天下的雪,覆盖了整个原野。
一座高大的城门出现在眼前,有些虚幻,因为实在太大,有些不真实感。
“鸣九,以后每次送到这,你就算完活儿,容易吧?”
没等我回答,女人突然转身:
“你姓什么?”
这是要感谢我吗?我第一次走阴差,有点小激动:
“在下姓刘,刘鸣九,您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掐死你!”
女人突然疯了,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大家都不是实体,但还是能感觉痛楚。
“啪!”
老吴把一张符贴在女人的脑门。
“安静婷,你都死了,还枉造恶业?”老吴穿的比我好,气势上压人一头。
都说衣冠镇小人,用来镇鬼也一样,不然的话,女人为啥不掐老吴?
“他夺了我的阳寿,我记得这个名字,不会忘记。”女人哭了。
我一头雾水,我这么年轻,需要别人的阳寿吗?
我自己差点死在冰窟窿里,根本不可能需要别人的阳寿。
再说,那玩意儿不是老百姓玩得起的,是帝王专属啊,顶多延伸到富贵阶层。
我一个穷屌丝,夺别人一百块钱都不敢,我还他妈夺阳寿?你以为阳寿是爆米花啊?
“安小姐,你弄错了吧?我才二十五岁,阳寿我还有很多,给你十年八年都不是事儿。”我解释。
“错不了,你爸叫刘大杰,你是十月初一的生日,你小时候,鼻子上有个痦子,怎么没了呢?”她仔细看着我。
我惊呆,鼻子上有痦子,她怎么知道?
我上初中时,我妈带我把痦子蚀掉了。
还有我爸的名字,我的生日,她可没说错。
按理说一个女鬼,没有诬陷我的必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假的。
但是我又没有失忆,确实没干过夺寿的事。
老吴说:
“姑娘,能让我们这样的阴差送你,应该是家人做了善事,这种机缘,真的太不容易。
我劝你放下仇恨,好好上路吧。别人的善恶,自有他的因果。”
女人对着老吴鞠了一躬,老吴拿掉符,她快步走向城门。
“喂,美女,我真没骗你,如果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赖账的!”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女人回过头,凄楚地笑了一下:
“对不起,也许……也许是我记错了。”
说完,她扭头走进城门。
我黯然往回走,女人凄楚的表情挥之不去。
“师兄,刚才她说的有可能吗?”
老吴摇头:
“应该是她记错了,别放在心上。鸣九,以后就得你自己走阴差,我告诉你离体和归体的咒语,还有,不要和送的人多说话,容易惹是非。”
我弄明白了,每次会提前一天接到命令,等级低的,像我这样,晚上睡觉会在梦里接单。
等级高的,任何时候都可以在脑海中直接接单。
我有点抬杠地问老吴,要是打游戏熬夜,是不是就没办法了,老吴气得直吹胡子。
回到别墅,二盼子已经回房间睡觉,按照老吴教的,我念完咒语,就回到自己身体里。
以后的几天里,我有空就看看本派的书,好多不懂的地方,老吴就能帮我解惑。
这天晚上,我突然眼前一亮,白光闪现,一个名字印入眼帘:周文礼,下面有时间和地址。
我呼地坐起来,缓了缓神,明白了,周老大死了,明晚的阴差,送他去地府。
周老大死了?
死就死吧,周家的人,死几个也好,老百姓的日子能容易些。
不过我不解的是,我这种低级阴差,接送的都是老实人。
真正邪恶有罪的,自有更高级的阴差去送,有时还要来硬的,需要战斗力。
周老大死了,还轮不到我接单才对。
……
早晨,郑叔给我打电话,约我在百鸟公园见面。
见了面,郑叔先给我道歉,他刚刚知道我被周老二扔冰窟窿的事。
“鸣九,都怪我,这黑原市,没什么能瞒得过周家,差点害了你,多亏你命大,不然我良心不安啊。”郑叔歉意地说。
郑叔老了,当年多帅的青年,如今满脸皱纹,他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一些。
“郑叔,谁也不怪,我这好好的呢。”
他又嘱咐了我几句,让我保护好自己,他一定收拾周家,为本地除害。
我心下黯然,和周家斗,简直是以卵击石。
周老大虽然死了,但周家在黑原市经营几十年,那个老不死的周强盛,可以说手眼通天,我真为郑叔担心。
他想开车送我,我没好意思麻烦他,临上警车前,他笑着对我摆了摆手。
可是他刚刚打火,汽车就轰的一声爆炸了。
我离着二十多米远,也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
警车消失了,连同郑叔。
我还在发愣,那天给我扔冰窟窿里的几个人,拿着家伙向我走过来,我记得那个光头。
“站住,你他妈命够大的,看看今天你还能活着不?”
我赶紧跑向公园中心,那里树很多,而且通向外面的棚户区,逃命的可能性更大些。
妈的,这帮杂碎,害死了郑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