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繁城
繁城与它的名字不同，并不繁华，非常萧条，若不是还有几家老年人实在搬不动了，这里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
只因为，这里曾经是魔教的大本营，大月朝人都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即使魔教覆灭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经悠然山一事，裴世渊再不放心让姚乐衍自己单独去调查魔教一事，给宫里去信说有事耽搁，陪着姚乐衍来到了繁城。
对于裴世渊，姚乐衍打心底信任，因此离开悠然山后，就将最近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是说，你有可能是帝女的转世？”裴世渊问。
姚乐衍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
“并不，”裴世渊安慰道：“无论帝女前世是一个怎样的人，都跟我们无关。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听见裴世渊说“我们”，姚乐衍很感动，告诉裴世渊之前，她不是没想过，如果阿渊将自己当成怪物怎么办，可是她需要人能给她一些建议，而凡事冷静、又知晓煞之一事的阿渊，再合适不过。
此刻受气包和小窝囊在姚乐衍的肩头，玩得正欢，被净化以后，他们似乎也没那么怕裴世渊了。
“你说，是你的血将它们变成白色的？”裴世渊盯着两只煞问道。
“是的，而且这样的事，帝女也做过，师兄说她是在救人。”姚乐衍还是习惯称呼韩放为师兄，在她心底，依然相信韩放并不坏，做的事情都是事出有因，“他一直让我不要用血。”
“宁可信其有，韩师兄一直都很关心你，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有直觉，他应该不会害你。”裴世渊安抚道，“魔教盘踞在繁城数年，应当留下了不少痕迹，或许我们能找到答案。”。
来到繁城，户户大门紧闭，并不欢迎外来人。
繁城并没有客栈，天色已晚，众人决定在繁城中的破庙歇息一晚。
有戟云和钺锋在，灰扑扑的破庙不一会就变得一尘不染，烧上火堆，暖融融的，不比客栈差。
“阿渊，以后离开你我都要不习惯了。”姚乐衍和裴世渊隔着一层帘子，她躺在软和的地铺上，昏昏欲睡的说。
“那就不离开。”裴世渊盯着姚乐衍的影子，他最喜欢看阿乐这懒洋洋的样子，她就适合这样没有烦恼。
“可是不可能啊，你在京城，我要回随州的。”姚乐衍几乎是在梦呓。
“你也可以不回去的，只要你愿意。”裴世渊轻轻呢喃。
一夜过去，姚乐衍休息得很好，神清气爽。
裴世渊派戟云和钺锋去城里还剩的几户人家打听试试，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
四人在破庙中大眼瞪小眼，找不到头绪。
“嘘。”戟云警觉，突然示意几人别动，抽出腰间佩剑，蹑手蹑脚走到破庙的神像后。
“谁在那？！”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一把从神像后面抓出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看来只有四五岁，被戟云吓到，哇哇大哭起来。戟云有些尴尬，收起佩剑，手足无措的带着孩子走到几人面前。孩子看见几人中唯一的女子，一头扑进姚乐衍怀里，默默抽泣着。
姚乐衍慌乱了，她也不知道拿小孩子怎么办，她是不是应该安慰几句？！
这时，破庙外传来动静，应该是小孩的家人，循着哭声找过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老大爷，看见破庙中的几个年轻人，明显愣了一下。
“福宝，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跟爷爷回去。”这应该是小孩子的爷爷，看见他跟几个陌生人在一起，明显有些紧张。
叫福宝的小孩子说话好像不太利落，他根本不理他的爷爷，还是拱在姚乐衍的怀里，赌气摇头。
老大爷无法，只好走进来：“各位，这是我的孙子，福宝。我来带他回家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难得能与繁城的人搭上话，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这么走了。
钺锋迎上前：“来来，老丈，让福宝恢复恢复情绪，您老进来，我们坐着说话。”
老人：……
这些外乡人怎么这么热情，我真的不是来做客的。
或许是被钺锋的热情唬住了，或许是为了说服孙子回家，老大爷无奈的坐下，与几人说起话来，慢慢的，也就卸下了防备。
老人姓陈，是繁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福宝是他的孙子。陈老丈的儿子，像繁城的许多其他年轻人一样，很多年前就离开了，或许是嫌福宝不会说话是个累赘，前不久将福宝带了回来，扔下就走了。
“不瞒几位说，留在繁城的，都是半个身子都在棺材里的人了，可怜的福宝，几乎是整个繁城唯一的孩子。他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
姚乐衍对福宝父亲的行为感到愤怒，说难听点，看陈老丈的身体并不好，若他过世了，不会说话的小福宝，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这跟杀人无异。
“你们几位是来繁城做什么呢？我们这里好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大家都绕着这里走。”老人苦笑。
“是因为魔教吗？”姚乐衍问。
“魔教？呵，对，外面的人是这么称呼的。”老人顿了一下，才想起来魔教指的什么。
“你们不这么称呼吗？”姚乐衍好奇。
“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什么教不教的。”老人呵呵直笑，话语间与魔教之人似乎十分熟稔。
“老丈认识魔教之人？”裴世渊问。
“认识。整个繁城，没人不认识。”老人回忆起了往日时光，“那个时候，我还没这么老，繁城，是真的繁华。可惜后来……”
“后来怎么了？”见陈老丈停顿，姚乐衍急切的追问。
陈老丈摇摇头：“眼见为实，你们对他们都有误解，我们说过很多次，但是没人相信。”他不愿再说：“后山，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要是有兴趣，你们可以去看看。”说完，陈老丈拉着情绪稳定下来的福宝，离开了。
临离开时，裴世渊注意到，陈老丈有意无意的盯着姚乐衍腰间的锦囊，看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