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啊，叔！二、二叔！”
床底下，小人参一大早就被充满惊恐的高分贝声音吵醒了，想到什么，它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往外看。
屋内男孩惊恐的呆住了，回过神来后手里端着的碗还没放下就转身急着向外跑，惊慌失措地大声喊着二叔。
“怎么了。”男人闻声拄着棍子快步走过来，在门口两人差点撞上，宽厚的大手稳稳地扶住男孩的肩膀。
“叔、二叔，你看！”男孩颤抖地指着出现在屋内床前空地上的两个篓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青菜。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滞，双眼紧紧地盯着其中一个篓子外挂着的军功章，脑袋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
“怎么了？”老太太刚刚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侧头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双手撑着床缓缓地坐起来问。
小逸看见奶奶醒了，要坐起来，赶紧跑过去把手里的碗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扶着她坐起来。
“娘，你看。”张二叔抬起僵硬的手指着篓子，不确定似地缓慢开口，表情似哭似笑。
“怎么那么多菜？哪来的？”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床前多了两个篓子，看了看绿油油的青菜，眨了眨眼，确定没老眼昏花。
别说，这菜真新鲜，长得真好。
“不、不知道。”男人开口说得格外艰难。
他靠木棍支撑着，缓慢地移到篓子前面，弯腰，颤巍巍地伸手将挂着的军功章摘了下来，放手里盯了一会儿。
他心里有一瞬间格外委屈难过，眼睛有些酸涩刺痛，将军功章递到床前:“娘，你看。”
“这是什么？军、军章？部队里的？”老太太声音颤抖，一双苍老褶皱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鲜亮的奖章，树皮似的脸上老泪纵横。
“老、大？是老大回来了吗，是小军回来了吗？”老人转头看向张二叔，浑浊的眼里满是光亮期待，话语急切地问。
小军没死？回来了？是老大回来了吗？
张二叔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说:“应该不是，我刚刚把外面院门的锁打开，墙上还有碎瓦片，晚上没人能进来。而且……我刚刚在屋里、院子里没看到有人。”
“这肯定是老大看我们日子过得艰难送来的，这个不孝儿啊，不孝儿。”老太太捶打着被子，嚎啕大哭，“你说他怎么那么早就走了，他走的时候才不到三十岁啊，不到三十啊……”
老太太想到伤心事，一发不可收拾。
“娘、你别哭，别哭。”男人手足无措，伸手拦住老太太捶打的手，给她擦眼泪。
老人抱住二儿子，哭得格外悲痛。
小逸站着床前，用手偷偷抹掉眼泪，倔强地站着，站得格外笔直。
他从小是二叔和奶奶带着长大的，对他爹没什么印象。
反而算是他二叔的半个儿子。
现在猛然听到爹的名字，内心还是很茫然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
小人参在床底下也揉了揉眼睛，有些心酸。
一开始想帮助他们，并且想出这个计划，源于自己对保家卫国军人的敬仰。
这种感觉与它刚刚成精时接收的半知半解的常识不同。
这更像是一种本能。
外面，祖孙三人已经收拾好情绪，开始商讨起来这些菜怎么处置，毕竟人没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跟部队有关的也就只有老大了，战友也好其他人也好，就当是老大孝敬的，搬灶房去到时候做饭吃了就是的，别往外传。”老太太有些疲惫，靠后倚着在床上指挥嘱咐道。
虽然根据老二的话，有些事情没法解释，但这个时候外面不兴封建迷信这套，为了保护家里的人，她更不能随便提。
“嗯。”张二叔把篓子拎到肩上，转身慢慢地往院子里的厨房走。
“老二，等会儿切碎了多煮点儿，给大队长家送点。”老太太想起什么，躺床上吩咐。
他们家好几次快断粮的时候，都是大队长接济的，虽然说两家有点儿亲戚关系，但是大队长对村里、对她家是真的尽心尽力照顾了。
做人得记得感恩。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张二叔打开灶房的木门，把篓子卸在缸里。
灶屋里，张二叔简单收拾了一下灶台，先在锅里放了两小把糙米，舀了几舀子水盖上锅盖煮。
然后拿出两把青菜洗净后放在菜板上按要求切碎，等锅里的米快熟了时放到锅里，和糙米饭一起煮。
煮了一小会儿后，整个屋里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这是他做饭以来第一次闻到那么香。
他找了一个干净的盆，把锅里煮熟的菜粥单独盛出来一份。
盛好后，张二叔朝院子里喊道:“小逸，给大队长家送去，早去早回，别让人看见了。”
“知道了。”男孩放下手里正在择的野菜，快速进了厨房，用洗菜后的水简单清洗了一下手后，双手稳当当地端着盆跑出了门。
男人把锅里的饭舀进三个碗里，小心地端进屋里。
“娘，吃饭了。我等会儿再盛一碗放你床头桌子上，你饿的时候就起来吃点儿。我和小逸一会儿再去一趟山里。”
“我自己端着就行，你赶紧也喝。小逸送饭去了？等他回来放凉了正好喝……你俩早去早回来。”老太太端着碗，絮絮叨叨地说。
“嗯。知道了。”
从那天起，连着三个晚上，小人参老实待在空间里没敢出来，怕被外面的人发现抓个现行。
还是先避一避吧。
正好呆在空间里把菜园里的青菜给收割了。它准备把剩下的菜再摘一部分，收拾好后送给他们，为此准备了好多个筐子用来装菜。
甚至还去物资区找了几罐军用肉罐头，准备在离开的那天一起留给他们。
躲了三天后，出了空间。
趁着晚上的月色，小人参溜出屋子，进了深山。
在山林里，它挖了一些这个地方特有的小果树苗，虽然因为干旱有些奄奄一息，但移栽进空间浇点池水就好了。
经过它的摸索发现，空间里的池水有着使动植物活跃生机的作用。
野实验品鸡:“……”
小人参还在大山核心地带挖了很多中草药和根茎类的食物，移到空间里种下浇点池水，丰富园子里的种类。
这一次上山，大丰收！小人参非常开心。
下山途中路过山脚下时，看着外围光秃秃黄褐色的地皮，小人参灵机一动。
要不回馈一下这片地方？
说干就干，小人参进了空间，去物资区把野菜种子翻出来，找了一个盆盛上池水，把野菜种子放进盆里泡着，给种子增加活力。
经过池水泡过的野菜种子，生机盎然，不仅长得快，还好吃，到时候一茬接一茬的长。
小人参把泡完的种子均匀的撒在了大山外围山脚处，为了把这一片地方都撒上种子，它跑得腿都快断了，胳膊也撒的疼。
外围空地真是太大了。
撒完后，小人参看天快亮了，赶紧往回赶。
快步进房子路过院子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靠墙的空地，小人参犹豫了一下。
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屋里人都还没起，松了一口气后，赶紧朝院子里靠墙的空地上撒了几大把野菜种子，还额外给它们浇了池水。
动作干练迅速做完后，小人参赶紧溜进屋，躲在张奶奶的床底下进了空间。
希望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劳动了一晚上它快要累趴下了，小人参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上的灰土，赶紧躺下睡觉休息。
等睡醒后还得把没收完的菜收了，把留给他们的东西分类装好……还有一堆事儿呢。
第二天，天气晴朗炎热。
一大早大队长就带领几个小队去山上挑水，他们要赶在中午日头最毒前回来。挑水走的小路极其崎岖坎坷，不过好在这条路距离近一些。
也不是每天都挑水，基本是两三天挑一次。
今天早上地里干活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小孩，男人壮力基本都去山里挑水了。
毕竟地里庄稼多，用水量也大。
水挑回来后大家按次序先放到了仓库里，大队长让大家都先回家避一避正午的日头，等下午再来上工。
现在的太阳太毒了，正中午上工能把人晒秃噜一层皮去。晒晕和喝水多也挺要命的，毕竟这个时候也没多少药材和水可以用。
总之，中午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至于那些挑来的水，则要在下午下工前浇到地里——晚上温度低一些，水蒸发的慢，这样能在地里停留的时间长一些。
要是白天浇水，那水要么很快就蒸发了，要么水温随着土地的温度升高，能把作物苗烫死。
得不偿失。
中午大家都躲在家里的时候，张二叔和小逸也在林子里躲太阳，两人的身旁还放着篓子和挖的野菜。
山里偏内围的地方，百年大树很多，枝叶茂盛树干粗壮，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
躲在树下更是凉快，太阳晒不到，时不时还有风吹来。
两个人挖了一上午的野菜，正好趁这个时间点在树下吃个饭，休息一下。
张二叔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着的油纸，从里面拿出一个菜饼子递给小逸:“给，快吃。”然后把身侧的水壶也递了过去。
“叔，我吃一半就够了，给你一半。”小逸把菜饼掰了一半递给男人。
男人从油纸包里又拿出一块菜饼子，说:“我有，你吃就是，吃饱了才能长高。”
男孩执意把掰的一半菜饼分给男人，男人拒绝无果，无奈笑着接过来了。
看到二叔接过饼子，小逸偷偷松了一口气。终于送出去了。
他知道二叔上山就带了两个饼子，但是对二叔这个成年人来说，一块菜饼子肯定吃不饱，也就勉强垫垫。
但是他现在还小，胃口也不大，吃一半就差不多了，没必要吃一整个。
看着二叔开始吃了，他也拿起饼子安心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