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风月（一）
成州一事解决后，朝堂又恢复了平静，无人再提起这事，一切都像原先那样井井有条地发生着。
陆瑃坐在房间靠窗的位置，只是天气渐冷，时有寒风，为了不染上风寒，她只好乖乖地把窗户关上。
只是关的太久，有点闷，得透透气。
“我出去透透气，不用跟着了。”陆瑃对碧云说，说完，就出了门。
陆瑃又去了上次去的茶馆。
“小柳，秦玉姐姐去哪了？”陆瑃叫了几声，只有小柳出来。
“陆瑃姐姐！阿姐出门了，等会就会回来，你先坐，我给你倒茶。”见陆瑃来，小柳非常开心，距离她们上次见面，已经快有两个月了。
“最近生意怎么样？”陆瑃端起茶杯，喝了口。
“和以前一样，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赚的钱也够阿姐和我生活了。”小柳将茶馆近来的情况告诉她。
茶馆的位置有点偏，但很安静，远处有一条河，适合闲时在这品茶赏景。
陆瑃和小柳聊得正投入，突然进来了两位客人，招呼小柳过去。
“老板，来一盘果子，再来两杯姜茶。”两人像是从远方来的，口音与这不同，外面天气冷，适合喝一杯姜茶祛寒。
“好！马上来！”小柳对他们说。
“你先喝，阿姐很快就会回来了，我给他们做茶去。”
“好，你先去吧。”陆瑃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去忙。
“听你们的口音，不太像本地人，是从别处来的吧。”陆瑃走上前去，与他们攀谈。
其中一个男子开口：“是，我们是从洛州来的，好几日前便出发来京，可路途遭遇风雪，耽搁了很久。”
“洛州？在北还是在南？”陆瑃还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北方。”另一男子搭话。
“老板！来一杯红茶。”又有客人来。
“来了！”小柳把两位客人要的果子和姜茶送到，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客人比较多，小柳似乎有点忙不过来。
“我去帮帮忙，你们慢喝，要什么记得招呼我们。”
“好。”
“我来帮你。”陆瑃见她太忙，自己也无事可做，便打算在一旁帮小柳。
“好，你帮我把茶端给客人吧。”陆瑃不会煮茶，小柳就让她帮忙端茶。
“您慢用。”陆瑃将一杯杯茶端给客人。
忙了好一会儿，两人找到节奏，不疾不徐地招待客人。
“今天生意不错啊。”老板秦玉买完东西回来了。
“陆瑃，你也在。”见陆瑃也在，秦玉很是开心。
等客人都走完，三人便坐在一起聊天。
“秦玉姐，你做什么去了。”陆瑃好奇地问她。
“订货，茶馆有些茶是需要提前订的，有的货还得到别处订，像日铸茶、山井茶这些，就要浙江的货，阳羡茶数常州的最好。”
陆瑃并不了解这些，但她知道原产地的品种一般会更好。
“那这里有没有茶山？”提到茶，那便会想到采茶。
“当然有。不过是在城外，稍稍有点远。”
“那你们会自己去采茶吗？”
“有时候会自己去。”自己做的是茶馆生意，不必亲自去采茶，可毕竟是与茶有关，亲自去采茶可以更了解什么样的茶叶才算好，什么样的工艺炒的茶更香。
“陆瑃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在小柳眼里，采茶虽然累，但是那里的风景特别好，每次采茶时正值春季，花鸟山水映入眼帘，让人沉醉，“那里的景色可好看了！”
“好呀。我还从来没有上山采过茶，到时候可以试试。”
“这样吧，清明节后我们一起去采茶，都是我做茶叶生意结识朋友的茶山，有些货就是从他们那里买的。”见陆瑃似乎对茶很感兴趣，秦玉便提议过些日子去采茶。虽然一年四季都可在不同的地方采，但还是清明节后的茶叶品质更好，叶嫩，茶香足。
“好！”三人就这么说定了。
几人在一起寒暄了一会，陆瑃见她们还要忙，便离开茶馆回家。
“还给我，快还给我！”一个小女孩追着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男孩手上拿着一个小灯笼，陆瑃被她的声音吸引住。
但女孩年纪有点小，追不上他们，在后面追还被绊倒，摔倒在陆瑃旁边。
见小孩摔倒，陆瑃赶忙上前把她扶起，女孩脸上都是泪痕，在陆瑃怀里哭个不停，“姐姐……你能不能……让他们把我的灯笼还给我，是哥哥买给我的。”小孩边哭边说。
陆瑃拿出帕子，给女孩擦鼻涕眼泪，答应她：“好，你先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他们，我替你教训他们好不好？”说完拉着女孩往那两个男孩跑的方向去。
走了好一会，才在一家当铺门口看见那两个小孩。
陆瑃带女孩走上前去，“还给我！”女孩把手伸出来，找他们要回灯笼。
“不给！”拿着灯笼的那个男孩朝她做了个鬼脸。
女孩见他不给，又放声大哭，另一个稍高的男孩似乎见情况不妙，便推了推他，示意把灯笼还给她。
陆瑃蹲下身子，问她：“他们是谁？”
“哥哥。”女孩带着哭腔，陆瑃又将帕子拿出来给她擦眼泪，然后转过身，对着两个男孩。
“你们是她哥哥，为什么要欺负她？快把东西还给她。”陆瑃脸上带着愠色。
“我们没有欺负她。”其中一个男孩慌张地说。
他们年纪不大，也许觉得这样追逐很好玩，但陆瑃并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
小时候，陆瑃哥哥就经常这样，两人相爱相杀一起长大，虽然毫无恶意，但每每被他耍时，陆瑃还是会很生气。
“她都摔倒了！快道歉。”陆瑃把女孩的手掌给他们看，刚刚摔倒，手上摔破了皮。
见她受伤，男孩很是自责，这两个孩子还算是听话，知错就改，按陆瑃说的，立马向女孩道歉，并把灯笼还给了她。
见他们态度还算诚恳，女孩也就原谅了他们。
见几人重归于好，陆瑃眉眼舒展，语气温和，对他们说：“你们是男孩，不可以欺负女孩子，你们又是她的哥哥，就更不能欺负她了，要学会保护妹妹，这才是男子汉，才是好哥哥，知道了吗？”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两个男孩点点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三个人又重归于好，“我给你们买糖吃吧。”陆瑃见他们很开心。
“好！谢谢姐姐。”陆瑃拉着女孩的小手，来到了一个小糖铺前，给他们三人买了糖。
“你们家人呢？”陆瑃打算送他们回去。
“哥哥带我们出来的，他现在酒馆里。”男孩回答她。
陆瑃突然觉得这个家长不太靠谱，让三个小孩子在外面，自己倒是跑到酒馆喝酒来了，要是孩子跑丢了怎么办？
“姐姐把你们送过去吧。”
“好。”
陆瑃牵着小女孩，男孩走在前面领她过去。
“皇……”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改口：“哥哥！”说着便往前跑，扑在那人怀里。
“你是不是哭了？”他看见女孩红着眼。
“哥哥抢我的灯笼，但是那个姐姐帮我要回来了，还给我们买了糖，很甜的糖。”女孩指着陆瑃，朝着她笑。
陆瑃笑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那个男人作势要打男孩，两个男孩立马躲在了陆瑃身后。
见到陆瑃，男人面带微笑：“多谢姑娘。”
“没事，举手之劳，”陆瑃摆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陆瑃就转身离开了。
“我们错了。”那两个男孩在一旁求饶，陆瑃听到他们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
酒馆里走出两个人，站在他旁边：“那姑娘……”
“你认识她？”
“说认识倒也不算，刚刚在茶馆见过，应该是茶馆的人吧。”
快要到家，有人叫住了陆瑃。
“陆姑娘。”
陆瑃转身，看到了何绍。
“何大人，你是来找我爹的吗？我带你去找他。”
“不，不是，我是来找你的。”何绍摇头，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找我？”陆瑃想不到他找自己做什么，有点疑惑，却很激动。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祝你生辰快乐，这是生日贺礼。”说完，何绍将那个盒子递给她。
“你居然还记得。”陆瑃有点惊讶，那只是她随口一说，陆瑃笑着接过盒子，正准备打开，却被何绍叫住。
“等等，你回家再看。”
“好，谢谢你了。”陆瑃向他道谢，两人又在外散步。
“最近过得怎么样？”两人有些日子没有见面，这些天，陆瑃没有去找他。
“和往常一样，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也是。算算日子，咱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了。”陆瑃撇着嘴，有点埋怨的意味。
何绍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不是他不想来找他，而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来找她。
“抱歉，”他好像有点自责，不知所措，“不是我不愿意见你。”
“那是为什么？”听到他的回答，陆瑃有些意外。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来见你。”
无需再问，陆瑃能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轻轻地点了头，“我们去那里看看。”她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摊，拉着他走过去。
尽管何绍总是心平气和地面对旁人，可还是会有很多人认为他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
陆瑃却不这么认为，与他相识这么久，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抗拒，他也很渴望有一个人愿意接近他。
回到家，陆瑃打开了那个盒子，是一个莲花玉坠，样式精美，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陆瑃非常喜欢，将它别在腰间。
“小姐，”碧云走到屋子里，“刚刚何大人找过你，好像要给你什么东西，我让他给我，然后等你回家了再给你，但是他说要亲手给你。”
“我碰到他了，看，他给我的生日贺礼，好看吗？”陆瑃迫不及待地把莲花玉坠给她看。
“好看！何大人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以前在家，有父母关心，每年生日他们都会给她准备蛋糕、礼物。
工作后，陆瑃就不怎么关心生日了，甚至有时候因为工作忙打算不过，可父母朋友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给她送上祝福。
有人曾对陆瑃说：“这世上有很多人爱着你，所以你也要爱你自己。”
无论在哪，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她都会爱自己。
这绝不是自私，我们不是佛祖，不必普渡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