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不准
楚怀川甚至给方瑾枝指路,“来来来,沿着这条路走,经过鸾凤宫,再穿过花园西边的葫芦门,经过落斋亭,就能看见翡羽宫。无砚这个时候正在那里呢。”
之前的猜测居然是真的,方瑾枝却忽然冷静了下来。她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微微弯膝,“多谢陛下指路。”
楚怀川有些异讶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顿觉没趣,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方瑾枝静候楚怀川带着一群人走远,才侧转过身,对坐在假山上的舔舔招招手。舔舔两下子跳过来,跳到方瑾枝的怀里来。它还小,一点都不沉,方瑾枝抱着它完全不吃力。
方瑾枝掐着舔舔的肚子,将它举起来与自己平视。她歪着头瞧着眼前雪球一样的舔舔,说:“听说那个段伊凌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
舔舔也歪着头望着方瑾枝,它蹬了蹬腿,有些不安分地“喵呜”了两声。
它想要从方瑾枝的手里跳下去,方瑾枝没依,抱着它去往翡羽宫。
方瑾枝刚走近翡丽宫,长公主就从开着的窗户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长公主走到陆无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对他说了句什么,陆无砚回过头,透过窗户看见方瑾枝正往这边来。他对长公主点点头,就起身出了大殿。
方瑾枝走到侍卫层层把守的翡羽宫大殿外时,陆无砚正好迎了出来。
“怎么过来了?”陆无砚的目光落在了方瑾枝怀中抱着的舔舔身上,他不由蹙了眉。自从方瑾枝有了身孕以后,他不太喜欢舔舔坐在方瑾枝腿上,也不喜欢方瑾枝抱着它,都是因为怕累着方瑾枝。
可是陆无砚此时蹙眉的表情却让方瑾枝不由多想,她抱起舔舔直接塞到陆无砚的怀里,问:“你以前养过猫吗?”
“没有,怎么了?”陆无砚看了看被生塞到怀里的舔舔,又看了看有些生气的方瑾枝。
“哦——”方瑾枝拉长了音,“那就是别人养过猫。”
“什么?谁?谁养过猫?别人养猫关我什么事?”陆无砚垂眸,拍了两下怀里的舔舔,问它:“你是不是又惹瑾枝生气了?”
他又抬头对方瑾枝说:“你若是不喜欢它,送人或扔了都随你,何必为了一只猫生气。”
“我是因为一只猫生气了,却不是舔舔。”
陆无砚感觉有异,他松开手,将怀里的舔舔放到地上。他又向方瑾枝走了一步,将方瑾枝的手握在掌心里,耐心问她:“谁的猫惹你了?我把猫和主子一道给你烧了。”
“荆国郡主的猫。”
陆无砚蹙了一下眉,问:“她带着猫进宫的?”
方瑾枝一下子甩开陆无砚的手,又向后退了两步。她这边的动作引得立在远处的两个小宫女,和翡羽宫门前的一排侍卫侧目。
方瑾枝顿觉不太好,又有些不情愿地向陆无砚走了两步,立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以前和那个荆国郡主认不认识?”
陆无砚抬眸看了方瑾枝一眼,心头一跳顿觉不好,可仍旧实话实话:“认识……”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又问:“听说荆国郡主小时候养过一只猫,那你见过那只猫吗?”
“见过……”
“哦——”方瑾枝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
陆无砚轻咳一声,想要在更大的误会之前解释,“瑾枝……”
“无砚,”方瑾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想现在就听他的解释,“那你知道段伊凌这次和亲的对象正是你吗?”
陆无砚硬着头皮说:“知道……”
“很好,很好。”方瑾枝眯着眼睛甜甜一笑。
方瑾枝露出的这个笑容让陆无砚心头不由一阵发慌。
“不准。”方瑾枝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不要给我讲一堆身不由已、大局为重的破道理,我不听。也不要跟我承诺就算娶回来也不理会的废话,我不同意。不管是真娶还是假娶,我都不准。连你和她说话、多看她一眼都不行!”
陆无砚望着眼前方瑾枝颇为严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方瑾枝等他笑够了,才继续说:“否则,我就掐死你儿子!”
似想起他儿子也是自己儿子,方瑾枝忽然觉得不舍得,又改了口:“不对,是掐死你!”
陆无砚笑着问:“掐死了我,你可就是寡妇了,这是打算殉情还是当寡妇?”
“我呸!我要等哥哥回来了,跟他浪迹天涯去!说不定哪天就遇见更好的了,才不给你守寡!”方瑾枝故意露出凶巴巴的表情来。
陆无砚也不管那些侍卫和宫女的目光,大笑着把方瑾枝揽在怀里,“好哈哈,夫人之命,为夫不敢不从。”
方瑾枝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就,怎么简单?
“好了,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忙。那个郡主的事情不用你乱想。哦……舔舔和那个君主的猫没什么关系。”陆无砚笑着说。
方瑾枝越过陆无砚肩头,看向重重侍卫守着的翡羽宫,知道今日的确十分重要,陆无砚一定很忙,她实在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这般想着,方瑾枝心里不由涌出了几分歉意来。
“那我先回去了,晚宴的时候见。”方瑾枝将陆无砚微微推开一些。
临走之前,方瑾枝又回过头来,瞪了陆无砚一眼:“不管,你可得说话算数!”
陆无砚笑望着她,郑重点头。
方瑾枝回到落絮宫的时候,陆佳蒲已经带着段伊凌回去了。虽然有了陆无砚的保证,可是方瑾枝还是对段伊凌有着一种淡淡的仇视。
方瑾枝不想搭理这个段伊凌。
原本只是段伊凌话说,如今竟是连方瑾枝也沉默寡言下来。这倒是将活跃气氛的重任交到了陆佳蒲的身上。
沉闷的一个下午终于过去了,小宫女也过来请人入宴,陆佳蒲悄悄松了口气。
入了座,方瑾枝安静地坐在陆无砚身边。
众人皆尽欢,陆无砚却是对这宴席上的东西不能碰一口。他偏过头,问方瑾枝想吃什么,把方瑾枝要的东西一样样给她拿到身边来。
俨然是抢了布菜小宫女的差事。只是他容貌非凡,动作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来,那经过他手的菜肴似乎都变得更好吃了一些。
这宴席的桌子围成一个圈,坐在远处对面的段伊凌目光落在陆无砚的身上,似对他为一个女人布菜的行为感到十分意外。
荆国六王爷坐在段伊凌身边,他顺着段伊凌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无砚。他举着酒樽起身,笑道:“无砚,多年不见,你我喝不畅饮一杯?”
陆无砚将银箸放下,用帕子擦了手,才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六王爷,道:“多谢六王爷相邀,只是我不喝酒,这一杯就免了。”
六王爷故作惊讶地看向陆无砚,道:“这怎么可能呢?你小时候可是很能喝的,本王还喂你喝了一坛子烈酒呢!”
前一刻还歌舞升平的宴席忽然安静下来。
陆无砚小时候为什么喝烈酒?那自然是被人逼迫。
方瑾枝偏过头来,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无砚,更是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陆无砚的手。陆无砚反手捏了一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前世时,陆无砚的确对别人提到当初荆国那两年遭遇之事十分抵触。可是如今他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哪里还会那般介怀。
他笑笑,道:“倒是六王爷提醒了我,多年前您诚意相邀,我若是不请回来,岂不是太失礼了。来人!”
很快有侍卫抬上来两坛子烈酒放在六王爷桌前。
六王爷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两坛子烈酒,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整个宴席一时寂静,无数的目光都落在了荆国六王爷的身上。
在一片死寂之中,楚怀川忽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六王爷,你该不会是怀疑这酒里有毒吧?朕这外甥可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嘛。”
六王爷嘴角抽了抽,“本王怎么会那般想。”
他深深看了陆无砚一眼,终于还是举起酒坛子喝酒。酒坛子举起来,酒水一半入腹,一半洒出来。待到他将两坛子烈酒灌下,身上的华服已经几乎被烈酒浸湿了。虽然已是二月初,仍旧是寒冷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六王爷打了个寒颤。
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整个宴席的人,最后落在对面陆无砚的身上。都是这个陆无砚,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他刚再说话,坐在他另一侧的荆国五王爷忽然轻咳了一声,六王爷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闷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坐下来。
五王爷笑着说:“陆三郎当年有一件东西落在了我大荆,这次来大辽,本王给你带来了。”
他拍了拍手,站在身后的侍卫捧着一个锦盒送到陆无砚面前。
陆无砚看着那个锦盒没动,他知道那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方瑾枝不知道那锦盒之中装的东西是什么,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如临大敌。
“看来陆三郎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可怜本王千里迢迢带过来。”荆国的五王爷假意失望地说。
长公主已经冷着脸忍了很久。
她心里很明白这些人是故意在这个场合扯出当年陆无砚被囚之事。陆无砚是她的儿子,如今旧事重提,好像打了她的脸,打了大辽的脸一样。
她应该以大局为重,可是她忍不下去了。
就在长公主打算开口时,陆无砚先轻笑了一声,他淡淡笑着将那锦盒打开,方瑾枝也终于看见了锦盒里的东西。原来竟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当年在陆无砚在荆国死牢中所用,剥人皮、剔人骨,用的都是这把匕首。
陆无砚感激地说:“多谢五王爷将这把匕首带过来。当年,我可是用这把匕首杀了不少的荆国人。”
他将锦盒里锈迹斑斑的匕首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大快人心。”
“哇!”楚怀川一脸惊奇,“无砚,你杀了很多荆国人吗?”
“几千人吧。”陆无砚淡淡道。
楚怀川“哈”了一声,“厉害,厉害!”
对面荆国的人果然脸色集体变得难看起来。
是了,当年陆无砚杀的人可都是荆国人!
五王爷咬碎了一口银牙,顿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深吸一口气,笑笑道:“听闻你自从回到辽国便觉得辽国食物难吃到无法下咽,这些本王可带着一些你当年喜欢吃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的段伊凌,“还请郡主送一趟罢!”
已经有小宫女举着一个食盒送到了段伊凌的眼前,段伊凌不可思议地看了荆国五王爷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目光后,她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段伊凌抵触地拿着那个食盒一步步走向陆无砚。
作者有话要说:临近收尾结局就卡文要死,哇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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