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不了手
傍晚时分，金黄的太阳缓缓坠向西边的天空，一寸一寸晕染着天边的云霞，依依不舍，不愿轻易落下。
黑色的飞鸟在夕阳下徘徊，沉醉于最后的温暖，久久不愿归巢。
城门下，一对恋人难舍难分。
“卿儿，我们要回去了。”
李卿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迅速在他嘴边啄了一下。
“路上小心，有时间一定要来找我玩。”
“好。”裴英跃上马背，朝她挥挥手，右手一勒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疾驰而去。
朱七紧随其后，行至最后转角处，他回头望去，那道雨过天青色的身影依旧伫立在那里。
他右手小心翼翼地探入左边衣袖，确认那朵白色牡丹花是否安稳，以防骑马时掉落。
李卿一路骑着马回到李府。
把缰绳递给下人，特意叮嘱，“将这匹马照料好了，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动，听到没有。”
“是，大小姐。”
如此，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道:“要是有人动我的马，你赶紧过来告诉我，我给你十两银子。”
门子立刻眉开眼笑，“大小姐，小的一定给您照看好了。”
她心里嘀咕一句，果然还是银子好使。
回到月影阁，丫鬟绿珠来报，说少爷让她回来后过去一趟。
李卿洗漱一番，换上一身朱柿色暗花长裙，穿上之后，偏红的颜色显得整个人青春活泼，可爱动人。
她特意提了两提桃花做的点心，前往青松院。
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正堂。
李澈坐在桌前，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大哥，我给你带了点心。”
他脸上绽放出笑容，“卿儿，你的那匹马不错。”
她将点心放到李澈面前，“大哥消息真灵通，我刚回来，你就知道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李澈看着面前女子，活泼开朗，跟自家小妹完全不一样，他脸上表情凝重几分，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折叠好的符纸。
听积香寺里的得道高僧说，灵魂只能附身于无魂之窍，换言之，他的小妹已经……
想到这里，他心中悲痛万分，那可是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至亲。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眼前之人，恐怕无人知晓。
他害怕一旦拿出驱邪符，小妹的身体失去灵魂，将会彻底死去。
可不拿出来，眼前之人是人是鬼，是否会对李家不利，这些都是未知因素。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事，就是怕你回来太晚。”
他咬着牙，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哥，你怎么了？”
李卿卿看出李澈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李澈走到近前，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神情专注而认真。
感受着从她脸上传来的温度，一想到面前鲜活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就心如刀割。
“没事，大哥只是担心你。下午，你和裴英在一起吗？”
“是啊，大哥，还有一位朱公子也在，我跟着裴英学武功来着。”
“等我将来练成了绝世武功，大哥就不用再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了。”
“卿儿，练武辛苦，要多休息。”
李卿爽朗一笑，“我知道了，大哥。”
“卿儿，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大哥，我走了。”
李卿离开后，李澈长叹一声。
他回到桌边，提起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画像便跃然纸上。
“少爷，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竟如此美丽。”
凌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桌上的画像，不禁赞叹道。
“你觉得她很美？”
“是啊，美若天仙。少爷要是喜欢，可以去提亲。”
李澈皱起眉头，无言以对。
这女子确实美，比他的小妹还要美上几分。
不过，这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居然还想提亲，是嫌命太长了吗？
“凌霄，你先下去吧。”
“记住，画像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是，少爷。”
李澈将符纸放入荷包，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她敢伤害自己的家人，他必会毫不留情，让她魂飞魄散。
翌日，是李澄从书院休沐的日子。
府里一早就忙碌了起来。
周氏指挥着下人打扫庭院，修剪枝叶，力求尽善尽美，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们家是商户，可以参加科举，但需要花费大笔银子买名额。
李澄同李澈一样，都是李家的继承人。
两人一个经商，一个科举。
士农工商中，商位列最后，理论上来说社会地位最低。
对于有功名在身的人，哪怕只是童生和秀才，周氏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棠也经过精心打扮，显得小家碧玉，美丽动人，格外引人注目。
李卿没去凑热闹，她昨晚画好装修设计图，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急忙赶往青松院，将设计图交给了她的大哥。
昨天的李澈有些奇怪，但今天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初。
“小妹，没想到你的画工竟如此出色。”
“嗐，这有什么啊，大哥写的字才是真的好看，大哥我还要麻烦你帮我写牌匾呢。”
李澈笑道:“你不让裴世子帮你写吗？”
“不，大哥写的比裴英写的好看。”
“好，看你这么有眼光，我就帮你写。”
“谢谢大哥。”
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活泼开朗，又和自己亲近，李澈有时候觉得有个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只是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身体是，灵魂不是。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烧炸了，这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的妹妹。
关键是她还有自己小妹的记忆。
很多时候，她的身上都有小妹的影子，他实在下不了手。
李澈内心纠结无比，但养气功夫到家，面上丝毫不显，仍旧如往常一般。
只是留心注意面前女子和小妹有什么不同之处。
“哥，听说你这里有上好的丹青，能借我用用吗？”
“你要画画？”
“是啊，给店里画几张宣传画。”
“小妹在书房里画画就行，大哥也想欣赏一下小妹的画技。”
“哥，我画的画，可能匠气比较重，你别嘲笑我。”
李澈保证道:“小妹画成什么样，大哥都不会嘲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