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他向世界祈祷，回应的只有他自己
芽衣的提议在说出的第一时间就被沈零拒绝，作为医生他再清楚不过女孩现在的身体状态，她体内的病毒之所以迟迟没有爆发，很大原因是远离了灾难的环境。
那具身躯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被磨损的不成样子，再让她去面对蚩尤这只审判级怪物，能否获胜是个未知数。
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会因为鬼之血彻底爆发而死。
“不……”沈零否定了这个提议。
随后又因此陷入沉默，其实他只是个被保护者，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他自私的想要芽衣不去面对那些灾难，两人逃离这个国家。
总会有新的文明在旧的文明的废墟上建立，那样他们又能够像现在这样和谐又快乐的生活。
但他清楚那样不可能，抛弃了这个国家卸下责任，芽衣就不再是芽衣。
她和自己不同，作为融合战士她所肩负的事物更多也更沉重。
前人以生命和骸骨为代价为他们铺设前进的道路，也终于到了由他们以身体化作基石的时刻。
芽衣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面色沉重的少年，看他的情绪逐渐崩溃，紧张又无力的抓着头发。
她有些难过的握住那只手，“零。”
无力感又来了，无论沈零做再多的事、救再多的人也无法将其彻底根除，他还是会有做不到的事、拯救不了的人。
那种扼住心脏令人呼吸困难的痛苦萦绕着他千疮百孔的身躯，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可是他无法挥剑，连面对敌人的资格都没有，仿佛诅咒般的医学天赋让他在此刻绝望的彻底。
他不再折磨自己，深深的凝望悬停在心底那枚焕发着熔火光芒的羽毛，是啊，还有最后的办法！
“零，我一定会赢的。”芽衣轻声安慰，“这次结束，我们就去那个圣女的国家旅行吧？不知道瘟疫有没有结束，在那里零也能拯救更多的人。”
”好……”沈零声音有些沙哑的答应下来。
【无数有关国家东海失利的消息传来，那些足以冲散军队的火炮和战舰在那只巨兽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
【蚩尤带来的不仅是毁灭，还有频发的灾难，病毒瘟疫如蝗虫过境般收割数万人的生命。
芽衣越来越频繁的参与到对抗灾难队伍中，每当她体内的鬼之血来到崩溃的边缘，都会由你将她救回。
那具身体越是破碎就越是被磨得锋利，只等待着决战到来的那一日。】
【你们在夏季告别了太虚观，彼时的蚩尤通过吞噬和生长已经彻底成长为完全体，它生生啃噬了大陆东侧的一角，藏在海下的身影足够数千米庞大。】
【你海岸边窥探到那只庞然大物的一隅，庞大的身躯上承载着山岳，它俨然成为一座活着的大陆，恐怕已经朝更高的阶级进化。
你的心沉落谷底，那些庆幸的念头都随着蚩尤真正出现在眼前而破灭，芽衣根本无法战胜蚩尤。
可女孩并不恐惧，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怀里的“鸣”。她总会斩出那一刀，这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海浪拍打在犬牙交错的崖壁，海风裹挟着腥咸的空气伴随海浪声涌来，它们混在一起便是场乐声柔美的合奏。
沈零坐在礁石上很久，凝视起远方藏在云中宛如巨鲸般的巨兽的身影，在他身边的岩石上静静的躺着一把剑。
灰铁的颜色和粗糙的开刃无一不在表明这把剑的粗糙的打造手法，沈零试图将其举起挥动，脑海中回忆着父亲曾试图教给他的家传武学——太虚剑气。
可悲的是那只在进行手术时面对碎肉和烂疮都丝毫不会动摇的手光是挥剑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果然是魔咒啊……可就算如今的他可以挥剑又拿什么去面对彻底进化的蚩尤？
沈零在心中轻声叹息，将那把剑放下转身走向帐篷。他伸手掀开帘布，微弱的烛光照耀在狭窄的空间里，躺在床上的女孩辗转难眠。
“紧张吗？”对视上女孩的眸子，沈零的语气本能变得轻柔。
芽衣弯起唇露出苦涩的笑容，她骗不过沈零的眼睛，到这种时刻内心无法控制的散发出酸涩的情绪。
她不会害怕，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无法拯救那些人。
“零，谢谢你陪着我……”
沈零握住女孩白皙的小手，有些失神的望着，脸上淡淡的笑容在芽衣看来有些傻乎乎的感觉，她没忍住，用一根纤细的指头触碰少年的面颊。
“我记得这个世界应该有分支线一样的设定，在无数个世界里面，会不会存在一个没有灾难，你我走在的世界。”
芽衣幻想般的话语让沈零为之一愣，他的确听过说法，“应该会有吧。”
“如果没有灾难，零会做什么呢？”
“我会成为一名医生……会追求你，可能我们还会有孩子。我们会陪着她长大、老去，直到死亡，永远也不会分开。”
少年直白的话语让芽衣怔怔出神，逐渐的那张脸蛋薄雾弥漫般升起血色，她有些苦恼这个时间的告白，却也感到庆幸，至少自己能够不留遗憾的踏上战场。
“零，有想过我们孩子的名字吗？”
沈零扬起嘴角没有给出回答，在芽衣没有发现的地方，无数象征着记忆的羽渡尘飘散燃烧，下一刻女孩毫无征兆的睡去。
“等回来再说吧。”他垂眸低语。
沈零走出帐篷，风声轰鸣，那些碎屑都被卷上天际，他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朝着剑所在的方向走去。
羽渡尘毫无保留的燃烧，那些记忆全部化作养料助他冲破体内的桎梏，那个无法挥剑的魔咒被打破的瞬间，太虚剑气的阶层攀升到极致。
喧嚣的风如刀割般吹拂在他身上，年少时那个不甘的男孩终于挥出第一剑，仿佛怒龙咆哮。
熔火在那双眼瞳里安静的燃烧着，他抓起那把剑，数千度的高温将其淬炼成崭新的模样。
迎着海风，他无数次向神明祈祷，最终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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