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羽渡尘，记忆燃烧
【三个月后，苍玄能源耗尽，就像她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那样平静，没有波澜。
那天你从冰封舱里醒来，睁眼的第一时间就看见这个小型的人工智能，她坐在漂浮的书上，漠然的告诉你。
“我是负责记录文明传播的机器人，苍玄。以后我会记录你生活里的一切，直到你死去，然后把这段故事传递给后人。”
你还没有死，可苍玄已经再也无法记录。
那天你恰好去山下买食材，回家的途中还遇见斩鬼回来的芽衣。
两个人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沿着残阳余晖照耀的山路，迎着秋末微凉的晚风并肩而行，视线中那棵槐树繁茂枝条上的叶片泛着金黄色。
你恍惚意识到，芽衣和苍玄又陪着你度过一年的时光。】
“苍玄，我买了糖葫芦给你。”
回到太虚观，沈零高兴的向那扇门喊道。本以为苍玄会兴高采烈的跑出来迎接，从他手里夺走糖葫芦，可事实却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出现，沈零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尘埃在光线中飘舞的房间，苍玄安静的靠在墙边，那双明亮的眸子彻底失去光彩。
连离开都是那么平静，以至于到沈零脑海里能想到她最后和自己说的话只剩那句，“零，回来记得帮我带糖葫芦和故事集……”
“苍玄？”
沈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偌大的房间回荡着你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回应。
芽衣站在你身后，明白苍玄发生了什么，眼中掠过难过的情绪，“零……”
沈零深吸几口气，表现出连他都意外的平静。
“我们把苍玄放到石室里吧，免得她身体坏掉，几百年后修好，她就又活过来了。”
苍玄说了那么多道理，又送给自己礼物，又是不告而别，为的就是希望她离开后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这件事。
芽衣很想安慰，她似乎看穿什么，可最后那些话语从喉咙里出来，都变成了一句，“好……”
沈零将苍玄的身体仔细擦净，抱她到太虚观的石室里，最后凝视那张小巧的脸蛋，耳畔仿佛幻听般响起两人日常的对话。
苍玄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好友，也是陪伴最长的人。沈零本以为自己可能会流出些泪水，可到最后连难过的情绪都没那么激烈。
夜晚，沈零照常用下山买来的食材做饭，少了最活泼的苍玄，这顿饭都变得冷清很多。
直到沈零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录音盒上面，芽衣有意想要阻止打开它。
但沈零还是想听听苍玄是否在里面录制新的声音，并且还拍着胸脯表示已经接受好友离开的事实。
“咔哒咔哒——”
录音盒坏了。
如果再听到她的声音，沈零一定会难过，现在会难过以后也会难过。
所以苍玄干脆摧毁所有存在的证据，企图以此让少年忘记自己。
沈零愣住了，眼中仿佛被覆盖一层薄纱，浮现出模糊的和苍玄的生活碎片。
“好苦啊……”沈零嘟囔一句，垂眸视线模糊的望着米饭，有什么东西摔在碗里碎开了。
芽衣看着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的少年，沉默无言。
即使在数百年后苍玄被修好，作为普通人的沈零早已走到寿命的尽头。
这一别真的就是永别。
【自从苍玄离开后，似乎你的情感也被磨灭很多。】
【白衣渡世，青衣斩鬼。
芽衣负责斩杀那些灾难诞生的鬼和抓化成鬼的人，你负责救治灾难里幸存的人，两个人在这个国家成为了神话般的存在。】
【你本以为，苍玄的离开已经是短暂人生里最大的痛苦，不曾想新的痛苦那么快就到来。】
【芽衣因为长期斩杀鬼，身体被病毒严重感染，对于人和鬼的界限变得模糊，她变得越来越嗜杀，身上的血腥味即使清洗也无法去掉。】
【你意识到不能让芽衣再这么杀戮下去，否则很有可能一天，她会因为自身流淌着鬼的血液，而进行自裁。】
深秋的太虚山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夜晚的时间有种死寂的感受。
浓烈的血腥味令沈零骤然从梦中惊醒，他仿佛是回到恶神降临的那天，无数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血液汇聚仿佛如河流，遍地的骸骨化作尘埃被风吹上天空。
耳畔响起疯狂的砸门声，还有女人细碎的低吟。
沈零犹豫会选择将道观的门打开。
那个身影径直闯了进来，血腥味盖过栀子的芬芳，那双手上沾着粘稠的血液紧紧扣住他的肩膀。
鬼？
沈零怔在原地，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那张被严重侵蚀的绝美面颊，脸蛋上的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不是鬼而是许久未见的芽衣……
“零，快走……”芽衣靠着最后的理智向发出请求。
巨量的医学知识让沈零瞬间就看出芽衣的状态，病毒在她体内活化了，这是融合战士都要经历的一项磨难。
胜者成为融合战士，败者沦为恶鬼被斩杀在培养舱里。
芽衣明明已经度过那个阶段，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病毒的环境里，她体内的鬼之血又一次活化。
“走啊！”
芽衣又一次催促道，强烈的嗜血欲望快冲破意志，她血红的唇瓣吐出热气，尖锐的虎牙几乎要贴近沈零的脖颈咬破吸血。
沈零反应过来，“羽渡尘。”
一枚轻飘飘的绯色翎羽浮现在他眼中，强大的精神抑制住芽衣狂躁的情绪，他将女孩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太虚观走。
虽然挥拳能打出数吨的力量，但是抱在怀里依然是普通女孩的体重还有些偏轻。
这种时候要是离开，芽衣最后的结局只会是转化成无意识的鬼。
沈零无法容忍最后的朋友离自己远去，他将芽衣放在床上，血液将整张床浸染成暗红色。
他望着因痛苦蜷缩起来的女孩，指尖攥紧那片绯色的羽渡尘。
羽渡尘是前文明通过护世诏刀“觉”仿版来的道具，目的是为清除脑海中繁杂的记忆，让人的大脑不会因信息量过大而发疯。
对你来说它是治病的最大助手，以记忆换取治愈他人的能力。
如果想将现在的芽衣治好，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清除零星半点记忆就可以。
那是燃烧，必须要燃烧足够多的记忆作为燃料。
“那么就烧掉我童年的记忆吧。”沈零认真的说，“羽渡尘，第一额定功率。”
将要熄灭的火炉增添进足够多的燃料刹那间升腾出熊熊烈烈焰。
那个握着木剑到年幼男孩朝着他挥手道别，“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的眼里可是藏着狮子啊！”
沈零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眼睁睁看着他在空气中消散。
“！”
陡然传来的刺痛让沈零猛地回过神来，视线中女孩如瀑般的紫发散开落在他的脸上，两张脸紧紧的贴在一起，脖颈有种被啃噬的痛感。
芽衣在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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