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在绝望中浴火重生
第一次观测，人类文明覆灭。
第一百次观测，出云与高天原被虚无吞噬。
第十万次，灭亡……
沈零将自己化作无形的意志观看无数世界里的人类挣扎、绝望、灭亡，他沉默很久，在无言中继续观测下去。
即使没有任何世界曾经避免灭亡，他也一定要找出答案，成为那个唯一。
时间在这里不会流动，作为意识体沈零可以观察一个世界数百年的发展，这对他来说是好处也是坏处
无数的记忆几乎纷杂而至，他需要筛选、思考，留下那些有用的信息，意识上的折磨足以令人发疯，而他需要在这种痛苦里忍受一个又一个世界，数万年的时光。
越来越多的信息交汇，前人失败的经验，让沈零最终锁定一个地方，几乎所有活到最后的世界都逃不开的难关。
高天原的神葬之所，那枚尚未孵化的终焉之茧。
他在高天原被笼罩在永无尽头的黑暗的背面找到了神葬所。
那些古老的白色建筑仿佛来自太古，在时间的侵蚀下只剩残垣断壁，时而会有宇宙中的能量风暴将尘埃吹满天际。
琉璃般的大茧位于这座城堡的最深处，成百上千的触手从边缘探出，它们像是具备生命的活物，在白色里尘埃中蠕动，贪婪的汲取病毒作为养分。
以此做出回应的是沈零幻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仿佛从中孵化的会是一只庞大的怪物。
杀死终焉之茧么？
沈零认真思考很久，在觉察到有这样一个存在的瞬间，他就想过将其杀死，可无数个世界的结局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被杀死的终焉之茧会在数年内复活，其核心履行文明筛选，若是人类无法度过测试，最后难逃被毁灭的结局。
可就算杀死十二位神明，成长过后的人类依旧达不到要求，极度严苛的筛选机制，至今没有世界能够通过。
人类需要更快的成长起来，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提升自我。
无数次的观测，无数个不同的答案，那些事物汇集于脑海，或许真是到扭转命运的时候了。
疯狂的念头在沈零的脑海出现，仿佛数万年转瞬即逝，这刹那的思考尤为漫长。
他不断的向前推演，看到那坠落无边炼狱城市又见证仅存的人类浴火重生。
一个所有世界都没有抵达过的崭新未来。
那是一条由血肉和尸骸铺设的道路，在烈火中几乎灭亡，又在最后一刻重生，在这之前任何细微的影响都可能导致失败。
沈零打了个寒颤，他竟然害怕这样的未来。
在这场思考里，沈零的身体逐渐透明，长时间的折磨令他的意识无法承受逐渐崩溃，他最后深深地凝望那颗终焉之茧，而后消亡……
当视线再度聚焦时，沈零已经回到指挥室，记忆如潮水般奔涌，庞大的信息量让大脑仿佛要炸裂。
他强忍着将信息消化，血液从五官渗出，待到结束，那些血全都干涸在他脸上。
沈零从地面爬起来，八意思谦被碾碎意志，徒留一块神明的核心静静的躺在那。
人类又成功度过了一场大清扫，这次他们的牺牲很小，而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更为疯狂的灾难。
在知晓仅有通向黎明的方法后，沈零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内心沉重。
要拿全人类的未来去做赌注，不只是他，每一个人都将落进地狱里，那份绝望与文明覆灭没什么区别……
他不禁犹豫，自己真的要因此亲手将身边的人推向深渊么？
刺耳的铃声中断思路，沈零走到控制台前接听，那是苏给他打来的电话。
“事情做完了吗？”苏沉声问道，知道好友今夜的计划关乎人类，他始终没有打搅，把所有的消息压了下去，“昨晚黄泉提前分娩了……”
沈零蓦地意识到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孩子出生了啊！
沈零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连带声音也是，可在近距离直面第八神明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情况怎么样？”
苏安停顿片刻，微笑着说，“放心吧，母子平安。”
狂跳不止的心脏蓦地平静下来，似乎先前的煎熬和痛苦都因为这个消息消散的无影无踪。
少时，沈零抛下满地狼藉的指挥室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他走地有些狼狈，遗留在身上的伤势还没有消失，作为能够影响到人类存亡的首席博士却没有半点该有的样子，急不可耐和慌张的情绪摆在那张脸上。
沈零见到苏站在家门外，好友眯着眼饶有兴致的打量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看起来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不过，你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结束了。”苏好奇的发问，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好友这么失态过。
“第八神明强行降临在指挥室，被我杀了。”沈零喘着粗气解释，弑神这种事情现在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他想要绕过苏去推开那扇门，却被好友拦下来。
苏指了指他肮脏的脸还有那件千疮百孔的衣服，混着浓烈血腥味令人作呕，“你这样进去会让孩子的妈妈担心。”
沈零怔然，他的手好几次抬起来却有放下，纠结过后乖乖的站在原地。他愧疚的说，“作为父亲，我不够合格。”
“作为人类的救世主，你很合格。”
“可是我现在害怕了……”很罕见的，沈零脸上浮现起茫然，“如果有一个未来可以度过灾难，作为代价你们全都会死，你会怎么想？”
苏的身体微震，片刻他和煦的面庞上如往常带着温柔的笑，“可能会释怀吧，毕竟身处灾难的我们总要习惯离别。”
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陌生的词汇，每天都有人会死。陌生人、同伴、亲人，当那具冰冷的尸体出现在眼前，也就意味着永远的离别。
苏望着自己这位好友，认真的说，“如果我的死亡能帮助你走向更遥远的地方，到那时我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零，为了你的家人，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坐以待毙。”
婴儿的哭声忽然从家中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母亲慈爱的轻哄，“小汐禾不要哭啦，爸爸马上就回来咯～”
夏日的阳光灿烂且盛大，吹拂的热风掠过叶隙，蝉鸣声随之越发聒噪，空气中弥漫着不该有的栀子香，这是个温柔的夏天，也许往后再也不会有。
感受过这份温柔的人沉沦其中，想尽全力将它留下。
沈零的目光柔和下来，他安静的聆听着孩子的哭声，然后内心有所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