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大婚当日，只为留你
比起前院的热闹，晨起便躲起来的柏云舟就显得有些凄凉，若不是那一地的酒坛子，怕是没人能看出他早已烂醉如泥。
身为人兄柏云舟不能亲眼看着妹妹出嫁，不能亲手将她交给依托之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遗憾…太多事他想做，但是此时此刻他做不了，不是不敢而是害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怕柏书意会看到这张面目全非的脸…
所以前厅之事他并不知晓，倘若在场恐怕这场婚礼已然失效，毕竟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份庇护之下，还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不论其他，仅仅是云景睿一人，就足以影响柏云舟的决定，毕竟晏城云家是林都湛家也无法抗衡的存在，云景睿的阴损他是见识过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大礼上那一幕便可看出几分。
“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喝闷酒。”湛辰杰弯腰将柏云舟身侧的酒坛提过，扬起便是一大口，随后蹲下身看着柏云舟，抹了下嘴角的酒渍，“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柏云舟没有回话，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导致他眼前全是虚影，根本分辨不出来人是谁，只是依稀间觉得好像那人回来了，可他明明在江州，相隔千里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是梦，一定是在做梦，绝对是做梦…
“又在想什么呢？”
见柏云舟眼神直愣愣的也不回话，湛辰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听见他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这是梦，一定是梦…’才明白人是真喝多了。
“原来你的梦里有我啊？”湛辰杰嘴角上扬。
“胡说。”柏云舟借着酒气吼了起来，“我巴不得你离我越远越好，怎么可能会梦见你？简直是笑话。”
湛辰杰闻言不怒反笑，终于明白为何相识多年柏云舟却从不沾酒，原来是怕醉酒，不过这喝醉的模样的确比平时可爱许多，就连生气时态度都柔和不少，也不枉湛辰杰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就为早些见到他，路上累坏了三匹好马，如今看来到是很值。
“你越是要逃，我就越是要把你拴在身边，让你时时刻刻都看着我。”
“放弃吧，咱俩没可能。”拿着酒坛子的手撞了撞那虚影的胸口，“看清楚，我没有龙阳之好，就冲这点咱俩就不可能，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也饶了你自己成吗？”
其实这些话憋在柏云舟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初他对湛辰杰是兄弟情谊，后来是救命之恩，他们自幼相识，他很清楚湛辰杰并不好男色，直到某一天湛辰杰看他的眼神起了变化，开始他选择视而不见、慢慢疏离…但是湛辰杰却像锁定猎物的豹子，对他穷追不舍，面对湛辰杰的步步紧逼，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逃，本以为离开任由时间冲淡一切，事情就会结束，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倘若当初他选择直截了当的拒绝，而非一味逃避，或许这之后的许多事都不会发生。
“你究竟是真醉了，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湛辰杰一把拉过柏云舟的衣领，“我待你如何，你就真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我又不是死人，当然有感觉。”
“既然有，为何还要出言伤我。”
“因为你要的我给不起。”
无论是醒着还是醉着，柏云舟都同样绝情，湛辰杰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笑的痛彻心扉，如今的他，心中早已千疮百孔，也不愿在个醉鬼面前装什么洒脱。
“说真的，我这儿疼。”湛辰杰扯过柏云舟的手，戳着自己的胸口道，“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我，我认了…我现在别无所求，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其他的都无所谓，就算有一天你娶妻生子，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我都愿意接受。”
“你就是个，你就是个疯子。”
这明明是他柏云舟的梦，却出现了跟他设想完全不相关的对白，这让柏云舟有些恼火…湛辰杰啊，那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论长相他美过女子，手段计谋更是无人能及，就是这样的人挽救了他，也亲手将他推向万丈深渊。
“为了我，这么作贱自己，值吗？”
“值与不值，我说的算。”说完夺过柏云舟手中的酒坛，“只此一次，你若再背着我偷偷饮酒，我就把你的身份告诉柏书意。”
这世上能让湛辰杰不顾一切的除了湛家，唯有柏云舟。
初见时柏云舟不过三四岁，流着鼻涕脏兮兮的追在湛辰杰身后叫姐姐，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小鬼头着实讨厌；再见时已是六年后，小小年纪已经医术了得，不止气质儒雅还温文有礼，湛辰杰便已对其改观；但是湛辰杰万万没有想到，那年柏云舟竟被人剥去面皮，险些丢了性命，当他得到消息前往乱葬岗营救，看到柏云舟躺在死人堆里时，那份震惊难以言表。
这些年他们朝夕相处，渐渐地柏云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有些东西也慢慢变了滋味，他的眼神很难从柏云舟身上挪开，但凡这个人离开哪怕一小会儿他都难受，可他不敢，他怕一旦表露，便会失去，毕竟他太了解柏云舟。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开始逃了，他便再也无法忍受，或许这段感情很扭曲，但是有些东西一旦失控，便再难控制。
“书意，书意…”柏云舟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但愿我是对的…”
“放心吧。”湛辰杰于柏云舟身侧坐下，漫不经心的说道，“大哥若不是真心的，就算是亲兄弟，他也不会为着我的算计搭上一辈子，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其实大哥的心思他最初并不知，可能当时柏云舟的离开给他的冲击太大，多少让他有些失去理智，做起事来不管不顾，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人逼回来，现在细想来，若是大哥无意，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若论算计他始终还是差了些。
只可惜他这番话算是白说了，一个刻意把自己灌醉的人，能留下几分神志，如今的柏云舟不过是看上去无事罢了。
“怎么没…”
话都没说完，整个人直接栽到了湛辰杰的怀里，见他如此湛辰杰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不免苦笑。也罢，或许除了宿醉，怕是再没有能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的机会，良久，他还是起身将人抱起送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