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慈悲为怀
众人都咬破手指，在那契约上按了手印。
便是那舍不得咬自己手指的郡守，也拉过旁边侍卫的手按了些血。
法明十分满意众人的配合。
“早如此，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多好，可怜还丢了一条如此年轻的生命。”法明他了口气：“到时这具尸体便埋远一些吧，我这宝殿经不起这等玷污。”
郡守和县令连连称是。
回去的路上，法明向众人传达了一下想法。
“这瘴气与沼泽便是天然的屏障，如此甚好。距离此地最近的村子里可有祠堂？”
县令连忙凑过来：“有，且这祠堂恰巧便临着这山林。”
“你看看，这便是佛缘。”法明万分感叹。
“届时，从这祠堂后方挖一条遂道，直接通向那山谷中。等这遂道挖好了，再往里运送砖石。”
那郡守与那县令面面相觑。
“这工程是否大了些？”县令试探地问。
“哎，”法明也不恼：“施主着相了。这并非是多此一举，而是如此一来，一来可以掩盖具体位置，二来也是一处安全保障。若哪日出了问题，只管将这遂道堵死，便可天衣无缝。”
“大师说得有理。便如此做。”如今契约也签了，法明也安排了人手日夜盯着几人。
这艘船，不上也得上了。
“放心，待修建好，你们定然是一个得见人间仙境之人。”法明笑呵呵说。
接下来几日，法明便在此处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佛经讲解。
借着这个档口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前来，倒是将此地的经济都带动了一些。
不知情的百姓纷纷夸赞着圣僧，每日跟随一起学习佛法。
远处的县令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这法明所作所为，真的能是好事吗？
县令其实是个好官。
他考了多年终于考上秀才，立志于做好一方父母官。
然而没想到，却被分来这么个贫穷的地方。
刚刚上任之时他也曾想着励精图治，发展耕种，甚至鼓励百姓做生意，鼓励孩子开蒙学习。
然而后来他才发现，难，是真难。
这个地方土地虽然肥沃，百姓并不善于种植作物。
且因着多数人都会些打猎的技巧，这里算是民风有些彪悍的。
打猎比种田更容易，那所有人便都去打猎，只有些腿脚不便的老人还留在此地种田。
打猎的人多了，外围空了，怎么办呢？
那便去打劫。
没错，打劫。
这个村子是附近有名的劫匪村，无论男女老少都认为伸手要便是最快捷最轻松的来钱方式。
他们甚至从不认为这件事是错的，是不对的，是犯法的。
也因为如此，县令刚刚上任时，自费请了教书先生来为这些孩子启蒙，家中也是有事无事便以这种那种的理由将孩子喊回去。
“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跟我去打劫。”这是县令亲耳听见一名父亲对自己儿子说的，那儿子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后来县令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思想观念本身便有问题。
现在能因着往来客商赚到一些钱，往后眼界变大了呢。
若真如法明说的，日后无数贵人来此，怕不是一来二去会遭了大祸哟。
“唉。”他叹了口气，缓缓往回走。
他回了卧室，刚刚躺下，便见床上有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他吓了一跳，刚要喊，却被对方捂住了口鼻。
“我不是坏人，你不要叫，能做到吗？”对方凑到县令面前轻声说。
县令点点头。
“法明在山谷里与你们说什么了？”那人松开了手轻轻问。
县令心中一惊：“没，没说什么啊……”
“你不用怕，我是当今圣上的人。”那人小声说，还亮出了一道令牌。
瞧着那金灿灿的东西，县令心中思忖了一番，还是没有说。
那人也没动他，转身便走了。
这一夜，县令都没睡踏实，一直醒醒睡睡。
梦里似乎都是那山谷中自刎的人。
次日一早，他睡眼惺忪去餐厅吃饭，遇见法明时，见到法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日似乎进了刺客，有县衙中有一名衙役遇害了。稍后用了早饭，劳烦县令大人去看看。”
县令食不下咽地吃了一个包子，便去现场查看。
真是那日一同进了密林中的另一名衙役。
县令只觉眉心都在往外冒冷汗。
这，当真的是慈悲为怀的僧人吗？
时间转眼到了年底，就在京城中人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过新年的时候，青州郡传来消息，因着夏季的大旱，庄稼作物颗粒无收。
百姓存粮告急，如今已有不少穷苦百姓家中一干二净，成了灾民。
郡中已然开仓放粮，但看样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消息一经传来，百官皆是哗然。
“请陛下征粮救灾！”部分官员齐声上奏。
“陛下，不可。”丞相出来阻拦。
一名请求赈灾的官员起身指着丞相道：“袁大人，每次民间有了灾情你都要阻拦陛下赈灾，置百姓性命于不顾，你是何居心！”
“哼，”袁丞相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如今灾难刚起便征粮赈灾，实为不妥。”
“如今扶风、临月两国虽按兵不动，但若得到消息很可能会跃跃欲试，届时若是发动战争，边境难守！且再过两月便是皇上大寿，这两国定然会派使者来此，届时难免走漏风声。”
“走漏风声，但也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啊。”内阁首辅江大人颤颤巍巍道。
袁丞相开口：“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时屯粮万万不可动，尤其京中，切不可大面积征粮，当令各地搜罗些陈粮腐粮，一同送往灾区。”
“丞相这便是将灾民不当人了么！”都指挥使老家便是青州郡相邻的青阳郡，家中也有不少亲戚在那边。
“谭大人稍安勿躁，”这次没等袁丞相开口，便有人替他说和：“此事袁大人说的没错。”
“如何没错！便是灾民便吃不得好粮了！”
“吃好粮？不是麸糠便不错了！你没听过这句话？三斤口粮救三个人，官贪了两斤，用一斤口粮换三斤麸糠，三斤麸糠贪两斤，再用一斤麸糠换三斤树皮，三斤树皮再贪两斤，用一斤树皮换三斤观音土……留给老百姓的还剩下什么呢？”
都指挥使一愣。
户部尚书也补充道：“天灾之中，能活下来便是好的，能多救一个便是一个。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底下众人无人再有异议，皇帝一锤定音：“那便按丞相的办法去做。谁自愿前往？”
太子刚抬起手要说话，那便三皇子便迈步出来了：“儿臣愿往。”
太子瞪大了双眼。
“呵，老三这是要刷存在感了。”萧千慕在萧千诚身后不阴不阳道：“太子哥哥可要小心喽！”
萧千诚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微微侧身对萧千慕道：“别胡说八道。”
“太子哥哥不信算了，前些日子咱们可爱的三弟可还要往我身边安插女人来着。”萧千慕说完这话便不吭声了，待皇帝宣布了退朝便直接走了。
太子想追又追不上，便叹了口气回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