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亭密谋
果真如林承徽所言，沈卓远连着半个月，日日都去申芳院中小坐，看着顾侧妃用了膳喝了药饮才走。
小半个月竟无一日踏足其他院子中，引得大家都不满，只是谁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作死的东西，竟敢拿这般滚烫的茶水来叫我喝，是存了心想烫死我吗？”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平静地午后乍然响起，随后是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惊的院中栖息的鸟儿扑腾扑腾的飞起来了。
有眼尖的婢子快速收拾起碎片，“承徽息怒，这丫头是贵妃娘娘经了林家的手送进来的，一时不明白承徽的习惯，日后奴婢多教教她便是了。”
林承徽语气一滞，带着些嘲讽意味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婢子，“姑母倒是好打算，送了个娇俏可人的婢子来。”
“你叫什么？”
“回承徽的话，奴婢若蝶。”
“是宫里出来的？”
“不曾，奴婢原是漱王府中的，王妃有了身孕，性情大变，不喜那么多人在旁近身伺候，便叫管家将奴婢打发了出去。”若蝶有些发抖，想起那人说起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回着。
“我不知你是承了谁的命来伺候我，既来了便老老实实的，若是让我知晓你帮着谁做了害王爷的事，我便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承徽抚了鬓角，发髻上的花钿流光溢彩，说出的话叫人不寒而栗。
若蝶连忙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罢了，你下去吧。”
林承徽抿着唇，若无其事的端着婢子新送上来的茶轻饮。待若蝶出了屋，她才盖上茶盖，“辛茹，去给我查查她的底细。别是什么不干净的来害我。”
“是。”
……
芷兰院中。
陈霜晚怀里抱了个绣枕，正倚在软榻上，看着芙清给她染指甲，瞧着芙清的动作，她抿唇一笑，“你手巧，我的指甲原是最不好看的，叫你这一摆弄，便成了好看的。”
“主子别说，倒真与原先不同了。”惜月在一旁笑着，惊奇万分。
芙清小心翼翼将陈霜晚的手放在桌案上，“主子赏识，愿芙清能一辈子服侍主子，给主子染一辈子指甲。”
“你嘴向来伶俐。”陈霜晚笑着倪了她一眼，看向院外的玉兰，无声的叹了口气。旋即，状若无意的开口，“这玉兰看起来倒不似前几日了。”
“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主子在这哀叹，何不往园子里逛逛，此时正值四月，姹紫嫣红，芬芳馥郁，定叫主子流连忘返！”外头进来一个小太监，听了陈霜晚的声儿，便笑着抚慰。
屋外春光无限，倒叫陈霜晚来了兴致。待指甲晾干，便换上一件琉璃衫，带着芙清惜月出门了。
出了院门便是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裙摆摇动间便到了一处分叉口，陈霜晚看了看东南处的路，倒是越走越宽敞，不知那人可还记得……
杏花微影，顶着暖融融的光走在路上，惜月舒服的喟叹一声。
“主子您瞧，今日正是赏花的好时候。您近来总在芷兰院中闭门不出，奴婢瞧着您都消瘦些了。”
“哪有消瘦的道理？你们几个轮着番的给我做些好吃的，每每肚子撑的溜圆，难受的紧。”陈霜晚听了她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惜月轻笑，“主子圆润些才更招人喜欢呢！”
许是太久不走动，陈霜晚走过两角转弯便是累了，吩咐二人找个清净雅致的地方，既不耽误赏花也不好叫人打扰。
偌大园子，错落着好几处亭子，红红的顶斑斓的彩绘，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芙清四处打量一眼，一众人便朝着南边的五角亭走去。
南边意头不好，又靠着外院，鲜少有人愿意来这边。惜月去招呼婢子送壶热茶，转眼间陈霜晚与芙清便在亭里坐下了。
刚走过去，便看见芙清朝她做着噤声的手势，惜月顿时了然，轻手轻脚的过去。
便听见一阵哭声，还有窸窸窣窣安慰的话语。惜月睁大眼，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来哥，我何尝不想同你回去，若真脱了身，只怕我娘也活不成了……”
陈霜晚挑眉，还是个痴心人。那男子刻意压低声音，叫人听不见说什么。
过了些时候，一阵啜泣，“你走吧，若我为主子办成了事，那时我便自由了，我再去寻你。”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畔，才没了动静。
陈霜晚看了眼芙清，芙清心领神会，起身在亭角稍站片刻。只看了一眼，回过头来，“主子，是折琼院的灵容。”
惜月讶然，素日从不见折琼院的主子和婢子与谁有过密的接触，想不到这灵容竟与外面的男人私相授受，倒叫她吃惊。
杏花摇曳，陈霜晚端着茶杯细细尝着，一片两片掉在杯里，“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两个丫头齐齐应着。
书房里的沈卓远才看完一部分折子，用黑色的笔墨在白色宣纸上仔细的写着自己的见解，高玉端着一碗清粥来，“殿下，佟庶妃派人送了碗清粥来，说是天气渐热，要殿下别忙着政务，吃些清粥垫垫肚子也好。”
沈卓远头也不抬，“放在那儿吧，今日院里可有动静？”
“侧妃食欲不振，叫了太医去瞧开了些开胃的药丸；佟庶妃与杨良媛陈昭训三人在屋内投壶；陈美人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园子里赏花，其余的没有什么动静。”高玉端着清粥，将底下人的汇报都说了出来。
闻言，沈卓远信口道：“她倒是会享受。”
这个她，高玉心里明镜儿似的。除了芷兰院那位还能有谁？
“你去膳房里，传道砂糖绿豆汤给侧妃。”沈卓远自顾自写着，低垂的眉眼平添了些许温润。
高玉应了声，一只脚正要迈出门槛，便听见身后轻咳，“多加一份糟蟹和糖蜜糕去芷兰院。”
“是，奴才记着了。”
膳房动作倒快，还不到晚膳时分，糟蟹和糖蜜糕就已经入了芷兰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