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侧妃有孕
永庆帝下了銮驾，转头扶住宋皇后，二人身着明黄色素服，互相搀扶着上了青阶。
身后众人看着帝后和睦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即使贤贵妃在宫中再得宠，今日随着帝后一同上青阶的，不也是皇后娘娘抚养的安王殿下嘛。
沈卓远自然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回头扶住了顾侧妃，二人亦是素色服饰。沈卓远头上只有一个玉冠，而顾侧妃头上也堪堪簪了一支玉簪。
高玉在后扶了付美人下车，便陪着付美人在銮驾旁立着。
眼看着四人身影渐渐缩小，付美人秀眉轻蹙，向身后的灵容递了眼色。
植满花草的青阶一路至上，顾侧妃额上出了些细密的汗珠，气息也有些急促。她抓住了沈卓远的手，“殿下，我……”
“卿芸，有何不适？”沈卓远垂眸，望着她被挽起来的青丝，语气温柔。
顾侧妃望了望上面的石阶，还有些距离，前面便是帝后同行的身影，咬了咬牙，掩饰下身体的不适，“并无，妾只是近日未曾走动，有些累了。”
说罢，便又拉着沈卓远向上走去。
一阶一阶，虽是平平无奇的青石台阶。宋皇后望着素日里不苟言笑的永庆帝，心中有些波澜，却还是与他一步一步向上走。
走完了九十九级台阶，一位沙弥带领着众人在此等候贵人的到来。
“贫僧见过皇帝，皇后。”
沙弥手持一串佛珠，极为恭敬。
宋皇后唇角轻扬，“浮尘仙师，别来无恙。”
“娘娘，娘娘！”
娉若小跑着上来，见到浮尘仙师，恭敬地行礼。浮尘见此，摆了摆手。
“启禀陛下，娘娘。顾侧妃晕过去了，还…还流了许多血。”
宋皇后眉目一凛，永庆帝面色严峻，“洪真，传太医。”
有贵人晕了过去，众人不敢懈怠。几个小和尚带领着沈卓远抱着晕过去的顾侧妃去了禅房，又唤太医前去。
来的正是孙院判。
他隔着手帕抚上顾卿芸的手腕，眉心微皱，“恭喜殿下！臣为侧妃请脉，指下圆滑，如珠走盘，此乃喜脉。但脉象不稳，还需侧妃静静养胎为宜，微臣这就为侧妃开一方子，还是尽快给侧妃服下为好。”
沈卓远才平缓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听着孙院判说并无大碍，才微微一笑，语声低沉悦耳，“有劳。”
孙院判写好方子后，亲自盯着人去抓药熬制，不敢懈怠。这可是澧朝永庆年第一个皇孙，他可不敢怠慢。
白业寺的禅房是极为清净的，每一处禅房都独立着隔开，院内还种着许多杏花，正是盛开的时节，风一吹花瓣都跟着满树飘摇。
方才顾卿芸疼晕了过去，现下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沈卓远坐在榻边，拿起一本书，细细读着。
在采荚看来，王爷与侧妃是实打实的一对璧人，如今又有了孩子，更是喜上加喜。
约莫一个时辰后，宋皇后与永庆帝匆匆赶来，瞧着二人额间的汗珠，想必是一完成仪式，就赶过来了。
沈卓远上前行了礼，又为宋皇后递了汗巾，吩咐采荚上茶后，才又坐去榻边。
宋皇后许是高兴，眉稍眼角都带着笑意，看了看熟睡的顾卿芸，才坐在了椅子上。
“如此，我儿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女子怀胎十月，尤为重要。这丫头素日娇贵些，你可多上些心，一粥一饭都得细细思量过才好。若是卿芸和皇儿有什么差错，你尽管入宫来寻我。”
永庆帝眯着眼，似笑非笑道：“天下女子都要生养，难不成都要这样细细护着，那夫君不做营生了？”
沈卓远垂眸，在永庆帝看不见的地方皱起了眉头，仿佛化不开的冰雪。
倒是宋皇后，仿佛习惯了他这般，脸上的轻柔凝结在眼底，“陛下此话差矣。抛开王公贵族中的女子不谈，单看寻常百姓家，哪一家的妇人不是闺阁中的女儿出来的，难不成陛下会因女儿而冷淡妇人吗？”
“皇后，你知道朕不是这意思。”
“臣妾是女子，所以更懂得女子的艰辛。单是诞育卓宸，臣妾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皇后都是如此，更谈何没有太医环绕的寻常百姓家呢？生育之事，无关乎身份地位，只要是女子，都要走这一遭。如今陛下作天下男儿的表率，臣妾身为中宫皇后，自是要为天下的女人争一些福遇。若是臣妾都不能体恤，不知天下还有谁能体恤女人生儿育女的辛劳。”
宋皇后一番话，不给人面子。却也恳切，永庆帝听完，沉默良久。
他忽的想起当年安王生母逝世，放眼宫中却没有人愿意抚养安王。他本有意将安王交给贤贵妃抚养，却被她断言拒绝。
还是皇后得了消息，去接了安王回来。这些年，先生教导吃饱穿暖，全当是亲生儿子一般。宋皇后是个仁善的女人，将安王也教导地贤良仁德，颇有一副仁君的风范。
想到此，永庆帝抬眸看了眼静静坐在榻边看书的男人，端的是一副温雅宽和。
“安王，看的是何书？”
“回父皇，儿子在房间中发现了一本《山川录》，澧朝的大好河山悉数记录在上。幼时曾读过，可这本书上却记着各地的风土人情。”沈卓远起身，将书递过去。
宋皇后在一旁安静地喝茶，并不理会。方才永庆帝将她得罪了，如今是想从远儿身上弥补回来。
永庆帝翻开书页，原本空旷的空白处都被记满了各地的特点和与这现有山川河流不相符的地方，密密麻麻，却规整的很。
“这书是你在这个房间找到的？”
“是，就在那桌上。”
永庆帝又看了几页，“这本书的主人倒是心思奇巧，似乎走遍名山大川，才能将这《山川录》补充到如此境地。”
门外杏花微动，浮尘仙师立于门前，行了一礼。
宋皇后见此，微微一动，永庆帝垂着眸子，“洪真，仙师来了也不通传，愈发有样子了。”
洪真一颤，却听浮尘仙师淡然开口：“陛下，侧妃命途多舛，如今得此一子，安静养护便是，万不可掺及院中风波。”
说罢，便施施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