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神像
那尊石像除去脸以外其余部位皆斑驳模糊，隐约辨认出的眉眼可以看出是一名美丽的女子。
金羽皱眉道：“你有没有觉得这石像有点眼熟。”
燕遥点了点头，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震惊。
无他，这尊石像雕刻的面容，竟然与寂鸣有几分相似。
金羽喃喃道：“看不出这小子这么自恋，弄尊自己的像摆在这儿”
燕遥看他，问：“你觉得可能是他”
金羽哑然：“也是，他没这偷天换日的能力，也不会把自己做成一副女人的模样。”
容明笑意隐隐：“公主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燕遥见他这般，有点心虚，忙道：“没事儿，就是像个熟人。”
“二位说的可是宴城主”
谢秉在一旁道：“在下与宴城主许久未见，听闻宫主与宴城主关系密切，既然这么说，想必一定是相似的。”
容明眼底深色，道：“哦，原来是熟识。”
燕遥：“……就是普通朋友，小朋友生的可怜，我拿他当我弟弟，多帮帮他。”
容明似笑非笑：“公主又多了个好弟弟。”因为公主谐音宫主，他也不避讳什么。
燕遥无奈道：“他跟那混账不一样，是个乖巧孩子。”
言归正传。
二人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便又一起打量起那具石像。这庙里刚刚不知道何时被贴上了囍字，案台上甚至堆满了红缎子，缎子上写的还都是类似于‘天赐良缘’‘金玉良缘’的吉利话。
燕遥道：“连花神的神庙也敢动，这东西胆子不小。”
金羽道：“我看它就是想成亲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燕遥横了他一眼，金羽堪堪闭上嘴巴。
容明走至供桌前，思索道：“若是这样，是不是还缺了个司仪”
燕遥道：“指不定它自己就是司仪。”
容明点点头，又说：“那么，这新娘就是这尊石像了。”
谢秉忙道：“那新郎在哪”
燕遥：“不知道。”
谢秉“啊”了一声，燕遥笑笑：“这新娘是何人都没弄清楚，怎么知道新郎是谁”
“走吧。”
容明瞧了一会儿，调转方向，对着燕遥说：“这儿没什么特别的了。看这忽然出来的布置，显然是吉时快到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容明簇着眉心，目光掠过神庙外乌泱泱放下的红嫁妆，那些人犹如行尸走肉，低垂着脑袋在那不动。
“他们怎么跟看不到我们一样。”
“因为就是看不到。”燕遥道：“这些人只是躯壳，灵魂已经被那东西抓走，正不知道在何处操纵着他们。”
话虽如此，但大晚上这样实在古怪诡异，燕遥抿唇，道：“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那味道像是桂花香，浓郁芬芳，但甜的却过分腻人。谢秉之前本没注意这些，燕遥提起才有所关注。
他闻着闻着，脸色忽然一变：“这不是曾经……”
燕遥忙问：“曾经什么”
谢秉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带着惧意，他年岁过百，但表面上依旧不过三四十岁，可此刻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容明道：“城主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还是尽快从实招来。”
谢秉脸上一阵纠结，最终还是碍于容明那冰冻三尺的威压缓缓道：“像一百年前陛下大婚的香味。”
一时间没人说话，谢秉惊恐道：“可……可……”
“可什么？”
燕遥冷静异常：“大婚的香炉会是桂花的香味”
“自然不是！”谢秉道：“皇……蹊跷琼她……她能号令草木，虽然是人类，那些花草变得山灵精怪却都听从她的话，那日大婚，我跟随父亲前去观礼……”
那日多盛大呀。
红绸铺遍所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寒冬腊月依旧开遍了桃花，粉色的花瓣从枝丫上坠落，零落到陛下人工运来的流水中。
蹊跷琼将数不清的桂花洒满在桌椅上，到处都是桂花浓郁甜腻的香味，紫色的绸缎被随意踩在脚下，两国联姻，求娶的还是一国君主，竺兰不可谓不重视。
那一日，天上飞鸟成群，围绕在一起被操控着跳起祥瑞的舞蹈。地下流淌的池水不是水，而是醇厚的酒。
这儿只有极乐，只有盛宴。
酒酣人醉，天方至白。
那日谢秉也醉了，醉倒在了酒池中，眼前的一切太过虚幻，陛下豪掷千金投掷五百条灵脉在此，酒中蕴含着灵力，一瞬间在场满是各种各样修为突破时才会迸发的五彩华光。
他的眼前，那日高台上端坐的皇后宝相庄严，像雪一样冰冷，美得犹如破碎的琉璃杯，周围人声鼎沸，她的眼底有什么情绪在滚动，表现得淡漠疏离。
她不开心吗？
为什么呢？陛下给了她所有的尊容体面，他眼底的爱意藏也藏不住。
燕遥脸上毫无波澜：“懂了。”
谢秉一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却忽然被容明向后一拉，衣袍翻飞，他被拽着向后数步，容明手中一道寒气刮过，冰冻三尺。
空气中的桂花香愈发浓郁，随着香味的飘散，之前站立不动的人身前出现白雾，白雾弥漫瞬间将此地覆盖，伸手不见五指。
燕遥心中一动。
她的指尖燃起红色的火焰，照亮一片方向。
被她驱散雾气的地方，已然看不到那不伦不类的婚礼仪式，亦不是原先那样荒凉破败的神庙，而是一座人声鼎沸，衣香鬓影的夜市。
这些人好似与雾共存，朦朦胧胧，燕遥只能一边保持火焰，一边前行。
“那是什么”
金羽忽然指着前方，燕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灯火阑珊，少年一席白衣，眼波轻轻撩过马下众人，他手持金桂，挑起马车窗帘。
金羽道：“好像那个姓苏……”
他话音未落，一边的谢秉惊呼一声：“陛下”
陛下
燕遥道：“这是苏烈”
谢秉点点头，便见苏烈将桂枝搭在窗上，那车内的女子面容隐隐，伸出一双葱白如玉的手，将桂花接了过去。
“折桂赠佳人。”
金羽感叹：“真会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