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坦白
燕遥皱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此番多年，她其实已然记不清记忆中鸣的面容了。
因此，她自然也不记得她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鸣，那个因她而死的少年，岁月悠久，关山路阻，终究是成为了她心中的一道执念。
可如今
本该已经死了几千年的人忽然出现，忽然告诉她是她负了他
燕遥从没觉得这些事有这么可笑过。
“没有什么误会。”
夜色朦胧，几千年前的大燕皇后为了保住女儿以死相逼，血溅当场也没能让丈夫回心转意，宛陵公主在月下，因为她母亲的死喝的酩酊大醉。
那一夜，是鸣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顺着公主的心意侍奉着他的公主，对公主诉说他的爱意。
公主睡眼朦胧，眼尾一片春色，说出的话却冷如坚冰。
她说:“你也配”
可笑酒后吐真言，可笑岁月亘古，她忘了。
再之后便是公主要和亲，他依旧义无反顾的为了公主前往岭南。
他想，公主对他恩重如山，就算不喜欢他，他这样也是全了一片恩情。
可惜神明在上，洪水滔天，不去垂怜一个凡人的死活。
燕遥看不清容明低垂的眸色，只是听见他说:“公主，我当初是真的死了，没有骗你。”
燕遥道:“那你如今又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容明不作答。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在一片混沌中。
周围全是怨灵，浩浩荡荡，他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死了。
死就算了，还成了一只水鬼。
鸣筋脉未废前是冰灵根，如今因为洪水而死，可见他跟水缘分真是不浅。
容明道:“我没去投胎，以鬼体重新修炼，重塑了身体。”
他自嘲一笑:“后来侥幸飞升，可惜没多久，你的生日宴后，我便听仙界传扬帝君与魔神好事将近，公主，我见过你，你当时看他的眼神全是我从没有得到过的爱意。我便更不敢与你相认，也更不敢向你再诉说我的情意了。”
若不是后来樊殷的背叛，哪里还轮得到他在这儿说这些呢？
燕遥眼底的诧异被容明尽收眼底，容明自嘲一笑:“听闻当初他们都说你喜欢我，对我念念不忘可真是误解了公主。”
“我……”
我什么呢？
到底是她先说了伤人的话，她早该知道，鸣年幼失怙，没享受过一日父母亲情，最是敏感。
爱恨此消彼减，再深的爱也禁不起几次试探。
好在，她伤的人是鸣。
是那个从来不会不要她的鸣。
燕遥觉得她还有挽回的余地，至少鸣如今还愿意跟着她，至少他还肯救她保护她。
不过关于这一点，容明却道:“公主救了我和姐姐，我报恩有什么错。”
燕遥道:“要是只报恩，你如今已经报完了。”
其实她已经有点懊悔了，她干什么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她的怀疑早就生根，偏偏要现在问出来。
说出来了反而大家都不愉快，还不如之前那样你来我往玩点情趣保持着默契的暧昧。
现在好了，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成了鸣控诉她。
燕遥道:“鸣……”
容明却说:“这只是我的分身，在凡间只是北辰殿少主容明。”
燕遥:“……”
她说:“那阿鸣，你在仙界……”反正两个字音也差不多。
容明看着她，四目相对，眉眼间略带冷意。
燕遥硬着头皮道:“……你是帝鸣”
半晌沉默。
容明打量了她一眼，他声音低哑，缓缓道:“是啊，你终于发现了。”
燕遥:“……”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怪不得……怪不得她见帝鸣时总觉得他很眼熟。
容明说:“明明我的样貌都没有改变，公主却完全认不出我。”
燕遥实在理亏。
她只记得鸣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可帝鸣鬼道成仙，神力中自带一股阴气，连他的眸子也因为修鬼道变得深沉。
人的记忆会退却，神一样也会，不过是快慢而已。
曾经可以刻骨铭心，后来也能相见不识。
燕遥算是明白鸣为什么不愿意认她了，换了谁也会觉得失望吧。
可同时她心里亦是感动，感动鸣还是在意她的，才会默默守护她。
关山路阻。
咳，也不知道容明怎么捡到她又怎么把她带去北辰殿的，左右，在她跟容明抵达青城时，已经又是一个月了。
期间她还让金羽赶紧飞回宴城通报一声她没事的消息，大鹏展翅一飞，当真日行千里。
金羽回来后把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顺便提了有人踢馆子的事。
“是吗？”燕遥眉眼中带着冷厉，全是遏制不住的杀意。
“本座给他脸了，事情解决了没有”
金羽摇了摇头，说双方约定一月后再战。
燕遥“哦”了一声，抬手给了一面铜镜给金羽:“你帮我把这个传声镜给他们，下次便不用劳烦你这样奔波了。”
金羽:“有这东西你不早给，你是真把我当送货的了。”
燕遥笑道:“怎么会，只是我跟你签订的契约与其他人不一样，只有跟你才能意识传信，随便召唤而已。”当初为了让他老实，她可是直接签订的灵魂契约。
这也是为什么金羽能随着她一起被容明救起来的原因。恐怕他前脚刚说赶紧走，后脚就被她拖回识海中了。
金羽听她这话还算受用，拍着翅膀又飞走了。
容明坐在她身后，淡淡道:“哄好了”
燕遥“嗯”了一声，道:“你带了这东西，也不早给我。”传声镜是仙界最低端的仙器，没什么战斗力，唯一的作用就是通讯。
这也是仙人神通广大之处，相隔千里也能通过此镜听见对方的声音，看见对方的容貌。
容明无奈道:“帮了公主，也没落一句好。”
“怎么会。”
燕遥笑嘻嘻抱住他:“回去了我扬了燕远那小子，把他的金库搬来给你。”
容明不为所动:“我不要他的东西，只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