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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应伯爵的表现可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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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应伯爵在金瓶梅这本书里,绝对是一个奇葩。他不仅出场的次数非常多,而且他就像是西门庆的一个影子,随时都在西门庆的跟前晃悠着。

    应伯爵,按书中介绍,“姓应名伯爵,表字光侯,原是开绸缎铺应员外的第二个儿子,落了本钱,跌落下来,专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因此人都起他一个诨名叫作应花子。又会一腿好气毬,双陆棋子,件件皆通。”

    从这段介绍,我们可以看出,作者给他起名字时,就带有嘲讽的意味。“应伯爵”,解释开来,便是“应该是伯爵”。也就是显贵人物。可偏偏就不是。因为做的工作是“帮闲抹嘴”,所以,得了一个“应花子”的诨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叫花子”。讥讽他为讨吃要饭的。

    再看他的表字“光侯”。表字,是指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者是本名意义的名字。古时汉族男子二十岁冠礼,女子十五岁笄礼后,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后称字为表字。“侯”古代泛指达官贵人。应伯爵,起名“光侯”,意思便是指“一无所有的达官贵人”。可见,作者给他书中人物起名字时,一方面依据这人在书里的表现,另一方面是表现其性格特征。这一点,被之后的红楼梦作者广为使用,成了一种传承。

    应伯爵的大名,当然是他父母起的,当初,他的父亲是开绸缎铺的应员外,本意可能是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达官贵人。没想到,时运不济,到他这儿,没落了,没了生活来源,只好改行做起了跟叫花子一样的“帮闲抹嘴”,最终没有成就其父母的愿望。

    可见,这应伯爵本也是个可怜之人,做帮闲抹嘴,也是为生活所迫。

    在金瓶梅这本书里,作者写了很多帮闲,像第一回里,跟西门庆结拜的那九个弟兄里,除了花子虚外,其他人几乎全是帮闲。可见,帮闲在当时的市井社会里,是很常见的一个职业。

    当然,作为一种职业,自然就会有职业要求的素养和能力,自然就会有水平高下之分。在这些帮闲里,水平和段位最高的,非应伯爵莫属。

    西门庆对应伯爵的帮闲能力非常欣赏,在第一回,西门庆向吴月娘提出要与这几个常在一起的帮闲结拜时,吴月娘说:“你也便别要说起这干人,哪一个是那有良心和行货!无过每日来勾使的游魂撞尸。”西门庆说:“你别的话倒也中听。今日这些说话,我却有些不耐烦听它。依你说,这些兄弟们没有好人,别的倒也罢了,自我这应二哥这一个人,本心又好,又知趣着人,使着他,没有一个不依顺的,做事又十分停当。”

    按照西门庆的说法,这应伯爵有四样好,一个是本心好,一个是知趣,一个是使着依顺,一个是做事停当。这个判断虽然是西门庆自己的,但却也概括出了一个好帮闲的四样素质。

    其一,本心好,意思并不是说这个人从本质上看,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为乐的。而是说,他能让被帮的人感觉他心地好,是真心为自己办事儿的。也就是说,他对自己要帮闲的人,不使坏心。这应该是帮闲之人最起码的素质。因为,他作为帮闲,是指着被帮之人吃饭的,人家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如果对人家不好,老使坏心,时间长了,被人家看出来,人家还会用他吗?人家不用他了,他的饭碗也就砸了!一个帮闲的,如果连这点最起码的道理都分不清,就根本干不了这一行。

    这一点,在西门庆活着时,应伯爵做的还是很合格的。他虽然借别人想巴结西门庆,为他们做中人,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也让西门庆多破费了不少银子,但那都是他帮闲所应得的,而且,他要这些银两时,也自有分寸,尽量做到不让西门庆看出来,同时也从不做一锤子买卖。最重要的是,从来都没有因此引起西门庆对他的反感。

    比如,第三十一回,吴典恩因为帮西门庆到蔡京处送礼,得了个驿承的职务,家里穷,支应不了入职的费用,便来找应伯爵帮忙,要问西门庆借七八十两银子使用,并许愿要给应伯爵十两银子做酬谢。应伯爵说:“你借出这七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使。依我,取笔来写上一百两。恒是看我面,不要你利钱,你且得手使了。到明日做了官,慢慢陆续还他不迟。……于是把文书上填写了一百两这数。”

    等应伯爵带着吴典恩到了西门庆府上,先不说借钱的事,而是竭尽所能的夸奖了西门庆的钱有势,待西门庆向吴典恩问:“你的文书下了不曾?”应伯爵这才抓住机会,奉承了西门庆一番后,提出吴典恩想借银子的事情。然后,将借条递上去。西门庆见上面写着“借一百两银子,中人就是应伯爵,每月利行五分。取笔把利钱抹了,说道:“既是应二哥作保,你明日只还我一百两本钱就是了。”从西门庆的府上出来,吴典恩千恩万谢把把十两银子 ,“做为保头钱,双手递与伯爵,磕下头去。伯爵道:‘若不是我那等取巧说着,会胜不肯与借与你。’吴典恩酬谢了伯爵,置办官带衣类,择日见官上任”去了。

    “后来,西门庆死了,家中时败势衰,吴月娘守寡,被平安儿偷盗出解当库头面,在南成瓦子里宿娼,被吴驿丞拿住,叫她指攀吴月娘与玳安有奸,要罗织月娘出官,恩将仇报。”

    在这件事里,很明显应伯爵是在帮助吴典恩。知道他七八十两银子不够使,帮他去借一百两,还自己亲自作保,使西门庆免了吴典恩的利钱。可见,西门庆说他本心好,是有道理的。他在自己得利的同时,还注意利用自己的能力,尽力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只不过,这次帮助的,是个白眼狼,应伯爵倒是没看出来。这样,倒更衬托出了应伯爵品质上的难能可贵!

    书里的大量事实都能证明,应伯爵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既有帮闲的所需要的一切心智,而且还有非常高超的技巧。他特别善于揣摩西门庆的心理,用潘金莲的话说:“拿住了他的性儿”,因而,他帮闲往往都能帮到点子上。

    比如,书中第一回,应伯爵刚出场的时候,西门庆报怨说:“‘这几日我心里不耐烦,你们通不来傍个影儿。’伯爵向希大道:‘如何?我说哥哥要说哩。’”

    这话一语双关,既解了当时被问的尴尬,又让西门庆感觉他对西门庆十分想念的意思,让西门庆听着,舒服的要死。

    接着,当西门庆问道:“你这两日在哪里来?”伯爵道:“昨日在院中李家瞧了个孩子儿,就是哥这边二嫂子的侄女儿桂卿的妹子,叫作桂姐儿。几时儿不见他,就出落的好不标致了。到明日成人的时候,还不知怎的样好哩!昨日她妈再三向我说:‘二爹,千万寻个好子弟梳笼她。’敢怕明日还是哥的货儿哩。”西门庆道:“有这等事!咱空闲了去瞧瞧。”

    应伯爵来见西门庆,本来就是想给西门庆拉李桂姐这条线,进而从中捞取好处,却当闲话一样说出来,而且还用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几乎是在轻描淡写中,就把一桩大买卖给谈成了,为自己创造了又一个捞取好处的机会。所以,西门庆说他“知趣”,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因为有了这个话头,不久以后,也就是书中第十一二回的时候,应伯爵真就一行人把西门庆带到了李家,帮衬着梳笼李桂姐。让西门庆流连在院中,半月不回家。期间,应伯爵一行人整天跟着西门庆在院里大吃大喝的厮混。着实捞到不少好处。

    还比如,李瓶儿死了,西门庆哭的寝食不佳,谁都劝不住,“被应伯爵一席话,说的西门庆心底透彻,茅塞顿开,也不哭了。”

    说到应伯爵对西门庆的“依顺”,书中也有好多例子。比如,西门庆经常喜欢笑骂应伯爵为“狗材”,他仍然是以笑脸相承,从不气恼。有一次,应伯爵陪西门庆到郑爱月家吃酒,他为讨好西门庆,就要给郑爱月敬酒。郑爱月非要他跪下才肯喝,他竟“真个直撅儿跪在地下”,又叫他叫“月姨”,他也叫。随即,郑爱月一连打了他两个嘴巴,方才吃他敬的那杯酒,他全都不见恼,仍然厚着脸皮继续跟郑爱月调笑,以博取西门庆的欢心。

    作者对应伯爵的描述,常常使用讽刺的笔法,揭示他那看似叫人不耻的行为,但其中又不乏同情的味道。

    综合来看,从应伯爵这个帮闲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以下几点。

    其一,应伯爵选择帮闲这个职业,是生活所迫,并不是他天生喜欢。是生存的需要。家道中落,为了养家糊口,应伯爵被迫卑躬屈膝,趋炎附势,用摇尾乞怜的方式讨生活。说到底是因为贫穷,如果应伯爵是有钱人,他断然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他的境遇,我们应该给予一定的同情才是。而不应该一味的指责和嘲笑。

    其二,抛开应伯爵做帮闲时的那些可厌的言行举止,就他对所从事的这份帮闲的职业来说,应伯爵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敬业”。为了帮闲帮出效果,应伯爵真可谓是什么苦都能吃下,什么卑躬屈膝的事情都能担当下来。为了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以免断了生路,应伯爵虽然很喜欢喝酒,但他总能控制住自己,从来都不把自己喝醉了,他称这是为了侍候好主子,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且,就凭着这份讨人厌的工作,应伯爵养活了一大家子人。从这一点来说,应伯爵身上也有叫我们可敬的地方。

    其三,应伯爵嘴里的故事特别多,几乎是张口就来。这么多故事,不可能是天生在他脑子里的。而且,他讲出来的故事,常常能博得众人一笑。可见,平时他是用了多少功夫,才记下了这么多的故事,而且还精心去揣摩,如何让这些故事讲出来有趣而又见效果。所以,应伯爵能够在众多的帮闲中脱颖而出,成为帮闲里的精英,除了天分,还离不开他后天的努力和付出。这启示我们,干任何事情,都要用心、用力,这样才能做的好,做的让人仰慕。

    其四,应伯爵为生活所迫,有时也干一些不仁不义之事,比如平时跟西门庆称兄道弟,西门庆一死,便立刻去投靠暴发户张二官人,并教张二官人买了李娇儿做妾室,还筹划让张二官人把潘金莲也娶回家。但他还是经常凭借自己的聪明,对一些跟他类似,命运不好,生活不济的人,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这种精神,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本篇完,请接着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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