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角力告知真名
子隐指着东边，道：“看！那条上山小路，是通往凤国的！翻过山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姜辛道：“我们此时不能回家，我们要去凰国找人。”
倚在石头上歇脚的伤者一下子激动起来：“凤国？沿着这条小路，爬过山脊，就是凤国了？我要回家！我不坐你们的马车了，我要爬过山去，回家！”说完，起身。
姜辛冷眼看着，心里不能理解：一个冷面监官打手，竟然也想家？看他回家心切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倒是奇了！
王哨头走过来，对那人道：“天还没亮，你再坐一会车，待到前面你再下车走回家，且不省劲些 ？”
那伤者道：“不不！王哨头你不知道，再往北走，离我家就远了！此时黑夜，在山脊上把守的兵卒也困了，混过去容易些！”
姜辛：“他说得是！以山脊为界，我们凤国人砍柴都在山东面，不敢去山西面；山西属于凰国，守卫看到了，会打人的！”
子隐拔下头上细长的象形蜻蜓簪子，在蜻蜓的两只翅膀上比划一下，道：“凰都和抚州县就好比是左右两只翅膀；炭窑在左边的脖子处；马车跑了半宿，从脖子快要跑到头顶了！从这里爬过山去，就是殷寿村和祖二海村，是离家最近的路！”
姜辛：“是！当初我们三个就是从这条路过来，被逮去炭窑的。”
伤者冲王哨头点头，道：“我家那个村子就在他们村的南边！我跑出来一年多了，我家里有老人、小孩，我想他们！”走到王哨头跟前，跪下恳求道：“王哨头，你就放我走吧！”说完，也不管王哨头是否同意，起身径直向那条山间小路跑去，像是身后有人追似的。因他腿上被老虎咬掉一块肉，用劲跑动，血便从裤管里流出来。
王哨头看着不忍，赶忙跑过去扶住他；他甩开，嘴里叫着：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王哨头只好从肩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和钱给他。那伤者看着王哨头，并不敢接，嘴里仍叫着，声音却弱下来：我只想回家！
王哨头温和道：“拿着吧！跟家里人说，你去外面做工，挣了些钱才回来的！家人就不会怪你了。”
那伤者接过食物和钱，嘴角颤抖着，跪下磕了几个头，道：“王哨头，你是好人！”抹着泪，一瘸一拐地走了。
姜辛子隐相互对视一眼，不说话。只有二宝心里明白：王哨头被角力附了身，他和自己一样，借用了别人的皮囊。他此时表现得像个好人，真心希望他本性就是好仙人！
王哨头走过来对三人道：“此时，离凰国都城还有一段路。”抬头看了看天，“天亮就能到城门口，待到城门一开，我们就可以进城了。”
姜辛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凰国？”
王哨头弹了弹衣袖，道：“昨晚我听你们三个悄悄打算的！正好我也想去凰城找姐姐。我的爹娘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从小就到姓王的大户人家做工，所以改了姓名；长大一些，就被带去山里烧炭，只有姐姐还记得我，常托送炭的给我稍口信……”
子隐：“原来王哨头也是辛苦之人！”
王哨头看向二宝，道：“是！不过，我原先的名字叫角力！”双手在自己额头上比划一下：“就是像小鹿一样，头上长角的角力！王哨头是炭窑的人起的浑名！”
二宝想起祖母曾说过，神鹿族的男孩子与我腾龙族的男孩子一样，出生时，额头上有两只小角，直到长出牙齿，角才会褪去。
角力知道二宝明白自己话里的半真半假，又在额头上比划一下，冲他调皮地眨眼。
子隐看角力在额头上比划的动作可爱，不由得也学他，在自己的额头上张开拇指与食指，比划成两个丫字，道：“若是人的额头上长出两只鹿角，会是什么样子呢？”
角力：“会被当成怪人吧？”
子隐想象出额头上长角的怪人，道：“倒是挺可爱的！——咦？你脖子上挂的哨子呢？”
角力：“扔了！反正我以后也不当哨头了，留下也没用。”
二宝微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们以后不叫你王哨头了，叫角力大……叔，行么？”他想说叫角力大人，又怕姜辛和子隐疑心。
角力微笑道：“行！角力大叔比王哨头听着顺耳！”
姜辛子隐同意，拭着叫了一声角力大叔，也觉得比叫王哨头顺嘴许多。
子隐看着王哨头，见他并不在意称呼，心里纳闷：当初刚到炭窑，想叫他王大叔与之套近乎，意在狼穴里找个靠背，他却不允。此时答应的倒是痛快？不过是换了个名字，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姜辛悄然看着王哨头的身形，想：哨头这个称呼在炭窑是个二把手官名，他此时竟然这么痛快就丢掉了？他还是当初那个爱惜名头的王哨头么？
子隐和姜辛哪里知晓，此时的王哨头已换了一个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的神仙魂体！
圆宝在囊里看得清楚、听得仔细，心想：角力在仙家活了100岁，在凡间的身形外貌差不多是25岁。你们两个小鬼叫他大叔，不知角力是吃亏还是占便宜！
角力并不知他们的想法，指着四周，道：“此处山青草密，倒是个好地方！不如我们把那总管葬于此，也算他占了便宜！”
姜辛随着角力手指处放眼望去，道：“这么好的地方，把那坏人葬于此，确实是他占了便宜！——你不是说带他尸骨进城，交给他的家人么？”
角力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我跟他……不熟悉！”
姜辛子隐对望一眼，猜想他说与那坏人不熟，是想撇清和坏人的关系。谁不知道他与那金总管是一伙的？但是坏人想变成好人，总是可喜的。眼前的情形，揪着昨天以前也没啥好处，一会还要倚仗他驾马车带我们进城。道：“既是这样，那就把他安葬于此吧！”
子隐道：“这个坏人！他大概死八遍也想不到，最后竟是他要谋害的人帮着安葬了他！”
角力：“也许是他有些造化吧！还有刚才那个监官伤者，带上他是一时决定，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他走时的一声声道谢，我倒是心虚了！”
二宝道：“那监官若不是被老虎咬伤，今夜定会露出狰狞面目取我们性命！真是天道好轮回！原本想要害我们的人，反而与我们一起逃命！”
姜辛感叹：“希望如他自己所说，做监官打手是因为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望他从此改过，回家好好过日子！” 看一眼总管的尸骨袋子：“不管他生前做了多少恶，总是逝者为大。我们把他埋了吧！ ”
大家点头。角力拿了马车上的锹镐，四个人合力把那金总管的尸骨埋了。
角力捡了块石头放在坟墓前，对那金总管的坟合手行礼，心里说：我取了你贪的不义之财，此时将你葬在这里，没有让你暴尸荒野，也算是回报。安息吧！如有来世，你不要再做恶人！
姜辛见二宝心情不佳，指着那新鲜的坟，问道：“是因为那个？”
二宝看一眼坟，点头道：“是因为我打烂他的屁股，血腥味引来了老虎咬死他么？”
姜辛以为他自责，想起金总管生前的丑恶嘴脸，道：“你不要多想，是他自作自受！”
二宝：“我不是说这个恶人不该死，是他被老虎咬死、分尸，看着瘆得慌！”
子隐附和二宝：“就是！恶人死了还吓人！呸！”
二宝抬头看天，自语：“都说老天有眼，善恶有报！为何有些无辜死掉的人，最后却不能入土为安？而这个恶人却能？天意有时候也难以琢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