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夜
胖子只能跟服务员要了一叠纸巾，擦了擦胸前衣服的咖啡，然后又重新点了一杯。
“晓萌，所以你那时候才在地上烧纸飞机是吧”，周璐过了一会才反应了过来，然后顺手用叉子切了一块蛋糕往嘴里送。
“这个方法是我当时是在这个论坛上看到的，喏，这里还有一个视频你们看看”，陈晓掏出手机给他们两个看了之前的那个视频，看完之后胖子嚼着新送上来的咖啡的吸管问到，“那，是不是李进真的已经死了？”。陈晓萌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咳，所以我们需要帮助李进同学脱离苦海，让他早日超生”。
陈晓萌其实是烦躁李进让她觉得很不方便，自从知道李进的存在后，每天都过得很不自在，毕竟谁希望自己身体里住着另一个陌生的灵魂呢，但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要不给李进听到肯定心里会别扭。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就跟那些小说写的一样，他肯定有一个很重要的愿望没有实现，等愿望实现之后自然就得道升天了”，胖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周璐难得同意一次胖子的发言，“我觉得这次胖子说的对，要不问一下李进自己，咱们做一次好人，能帮忙的话自然是极好的，两全其美”
李进听到这里想了想说道：“我自己好像也不太清楚为啥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要是说愿望的话，我从小就一直想进大城市看看”
“这漫展都给你看流鼻血了，这愿望还没达成吗”，陈晓萌没好气的说。
听到这里，刚严肃没一会儿的小圆桌发出了一阵爆笑，胖子因为笑的太厉害，嘴里嚼着的吸管连带着把身前的咖啡弄翻了。
“得，这下连裤子也阵亡了”，胖子一边擦着裤子一边郁闷地抱怨。
“李进你进城之后都去过哪些地方呢”，周璐认真的问道，“我们至少可以带你去清水市周边逛一逛，也不知道要是晓萌吃东西你能不能感觉到味道哎”
“我好像只能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东西，听到声音，对还能闻到味道，但是吃东西没啥感觉，也不会感觉渴和饿”，李进顿了一下，“她睡觉的时候我好像也就跟着睡着了，就很突然的那种没有意识的感觉”
“那这样，璐璐，胖子你们下个礼拜要是没有事的话，我回去设计一个以‘清水风情游览’为题目的寒假社会实践，咱们一边带着李进逛一逛，还能完成我们的寒假作业，你们看怎么样”，陈晓萌转着手里的笔问道。
胖子什么话都没说，在一旁猛点头，周璐更是开心都来不及，这种好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以陈晓萌的成绩，做个社会实践还不是洒洒水的事。商量好这个事儿之后，大家终于开始正常的品尝甜品和咖啡。
“晓萌，你倒是快点吃啊，你那蛋糕再不吃就凉了，这种甜品肯定是刚端出来的时候是最好吃的”，听到这里，陈晓萌二话没说切了一半用叉子放在胖子的盘子里。
“哎呀，我不是说了我减肥吗，你要是吃不了那我只能秉着节约粮食的原则，勉为其难的帮你吃掉吧”，胖子开始一边吃着一边聊天，“晓萌，李进在你身体里的话，那岂不是你洗澡的时候”，周璐直接伸手开始揪住胖子的耳朵，狠狠的做了一个逆时针运动。
陈晓萌自己肯定是注意到这个的，没什么的好的办法，只能洗澡的时候把眼睛闭上，然后体验盲人洗澡的感觉。
陈晓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闷，一直没有睡意，陈晓萌把胳膊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睁开眼看着头顶的熄灭的灯罩，这个灯罩自从这个房间有的时候就存在了，是一个圆形的灯罩，上面画着不规则的各种裂纹，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真的裂开的纹路。陈晓萌已经忘了自己第一次在这个房间失眠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晚上睡觉前磕到了脚趾，或许是夏天窗外的蝉叫的太大声，又或许是自己出院的第一个晚上。她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数一数这个裂纹的条数，后面裂纹数完了，又开始数每个裂纹蔓延路径上的拐点，数这个的时候一般时间都会很长，陈晓萌印象里只有一次数完整过。
162条裂纹，1591个拐点。
后来陈晓萌上语文课写作文的时候，把这个事情写了进去，“我的眼球跟着它的外表来回穿梭，按照顺序，从上到下，由左至右，我可以仔细的通过一个小时去观察一个死气沉沉的灯罩，却有时候不愿意花五分钟听一个人讲几句话，可能这就是人类了解人类的恶劣之处。”
陈晓萌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前按亮了台灯，然后拿起杯子去外面接了一杯热水，然后坐了下来抱着水杯，盯着桌上的镜子看着。
李进好像是感觉到陈晓萌在等他说话，“呃，你刚才是在数那个黏在灯上面的小虫子尸体吗？我看了很久也就发现了三只，因为实在是有点暗。”
“你不觉着自己死的多少是有点随便吗？”，陈晓萌难得的单刀直入的问道。
“那当然了，当然了”，李进有点结巴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来到了大城市，还啥都没见到呢，就死在一个巷子里了”
“那你记恨那个偷你衣服的小偷吗”，陈晓萌步步紧逼。
“记恨也没啥用吧，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就是可惜我衣服里那些钱了”，李进思考了一下，“还有估计我爹娘应该已经知道我的事了吧，希望他们不会很伤心吧，毕竟我在家他们也是不怎么瞧得上我。嗯，要是警察查到那个小偷，把钱给我爹娘，那就最好了”
陈晓萌认真的听着李进的碎碎念，喝了一口水。
“明天我们就开始帮你完成自己的心愿了，可能明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你的这个意识就会永远消失了，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永远的睡着了”
“嗯，我知道，这一段时间很感谢你们，尤其是你，我应该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
陈晓萌及时制止了李进的煽情话，她大概能感觉到李进的情绪已经开始上来了。
“今晚就聊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准时出发，你就尽量用我的眼睛和耳朵来感受一下这里的人和物吧，希望没有让你的想象破灭掉”。
水喝完了，陈晓萌放下手中的水杯，关了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窗户外面很安静，没有风的声音，路灯下面，大雪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