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十九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舞不可谓不美，人不可谓不香。
对于此时谢玄来说，看见大厅内众人，更多觉得已经不太像人。
似山魈，似恶鬼。即使那明珠高台之上的起舞美人，也犹如人面狐狸。
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罢。终归见过太多，听过太多是人而非人之事。
今日他谢玄能被奉为座上宾，不过是一副好皮囊，两枚金叶子。
看着这热闹非凡，看着这推杯换盏，看着这软玉温香。
想着自己一路从建康到洛阳，想着自己生来十余年遭遇，想着北行路上看见的垒垒白骨。
亦或是想着前世种种遭遇，虽没喝酒，可生理上涌现了强烈的呕吐欲望。
原来，这世间任何东西都可以比人更像人，任何人都可以变得不像人。
谢玄其实不知道的是，因为他日常观想内照，而后又品鉴武侯的易经心得，加上他先天神魂自满的缘故。
此刻这种场景刺激，导致他已经渐渐将肉眼转化为类似于心眼一般的事物。
更易周围环境本质，所以才会产生那副类似于幻境般的场景。
若此刻能有人细细观测到谢玄双眼，定能从眼睛深处看到一丝青光。
那缕青光类似于，天地初开混沌种青莲一般=场景，进行缓慢演变。
一番歌舞，琴瑟过后，便来到了今日重头戏，为花魁题诗。
早已有按耐不住猪头三高呼：“郝妈妈，快快把诸位娘子请上台来与我等见上一见啊。”
紧跟着一些斯文败类也甚是叫嚣：“在下为今日能博得头彩，年前就已准备好诗词了。”
也有异色鞋之人跟风：“某家今日带百两黄金，不为别的，只为现场来一大才子佳作。买下赠与相中的娘子。”
这会，此前迎谢玄进门的老鸨走上台前安抚大家情绪：“诸位老爷莫要急躁，美人如美酒，要细品细品啊。”
有些江湖豪客看不下去出言打岔道：“细品，照着郝妈妈的意思美人如美酒，那郝妈妈便是今日花魁咯，毕竟美酒嘛，越久越醇香。”
老鸨子似见惯这般场景，仗着自己半老徐娘，仍有几分姿色也恬不知耻回道：“这位大爷若是能写出惊世佳作。妈妈我呀虽就不开关，今日迎了恩客也不是不可。”说完还搔首弄姿，搞得台下一些有恋mu情节的人口干舌燥。
老鸨又觉得再带一波节奏，把气氛炒的热烈些，这样楼里姑娘身价能在升上一升。
转而就把话头指向谢玄，毕竟一个又帅又多金的公子哥到哪里都会变成同性敌人。
“要是那位大爷，生如这小少爷般俊俏，妈妈我呀倒贴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一出，瞬间谢玄被周围一帮lsp开始针对。
“在下刚进来时，偶然听见这位兄台胯下海口，说自己最不缺才气。”一尖嘴猴腮，单缝眼作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便紧着节奏开口。
“公子财力倒是看见些许，不知公子才气是否也如公子财力一般？”谢玄看着此人，本不欲搭理，而后一想今日之行的目的。而人这种动物就是这样，尤其是小人。
小人如恶犬，你若见犬吠便拔腿就跑只能引来无休止的犬吠与撕咬。倘若一开始你便把他打痛，他便会绕着你走。
谢玄先是淡然一笑，瞧了瞧四周一帮面容有些扭曲的pk，再看看台上台下一帮看谢玄如饥似渴的女人。
心里想的却是：“一帮土鸡瓦狗，一来就让我放大招？怕是放了你们接不住。”面上却是颇为谦逊道：“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修。南朝人士，今日游历至洛阳，只为见世面，看看封教大典，赏赏洛阳牡丹。诸位如此不待见他乡游子么？”
另一位虽身着华服，气质却极其猥琐的人开始接话：“欧阳兄此话过矣，属实似欧阳兄这般谪仙人，世家公子般人中龙凤模样。在下都有些想做那龙阳君，与欧阳兄结交一番了。”
谢玄心里想：“握草！男孩子在外果然要保护好自己，不然不光女人惦记你，男人也会惦记你啊。不是哥们，我一般不攻击人长相，可你长相先攻击我啊！”
今日进的这花满楼一次，已经惹的自己生理不适好几次了。
“古语云，夏虫不可语冰。在下观古籍中所述，龙阳君本身便是一等一美男子，兄台如此言语，还真是蛤蟆涂金漆装金蟾啊。”
含枪带棒言语激得此人面上青红白蓝紫，几度张嘴有几度闭嘴。
狠狠骂一句：“银样镴枪头。”
谢玄却也不理这人，转身对着台上半老徐娘的郝妈妈道：“在下近日游历，而今恰逢其会。倒是有那么一首诗应景，只是在下这首诗若是能拨得头筹，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妈妈答应。”“欧阳小哥儿，说出来听听，若是想让妈妈我一起作陪也不是不可以。”
知是今日场景，也只得做那lsp，口中结果调笑：“还是美人知心呐，我这人就喜欢人多一起玩。”
“听闻楼中有四大头牌，梅兰竹菊。如若在下侥幸胜出，亦或者在场诸位诗词才情无人能胜过欧阳的，我就想要图个大被同眠众乐乐。”
一个脑满肥肠的异色鞋商人站出来：“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这后生仔，也不怕楼里娘子把你榨干？”
“这位公子需知人力有穷尽时啊。”
谢玄不以为意，只是淡然看着老鸨。
而今局面，一帮人起哄，一帮人看热闹，更多的却是心中嘲讽。
老鸨一番权衡，知道此事只能应承不可推脱，谁叫自己一开始为了带节奏，把矛头指向谢玄。
“欧阳公子若是自负这般才华，妈妈我今日便做了这个主也无妨。”谢玄看着老鸨这般爽利开口赞道：“不愧是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花满楼！既是洛阳，又逢此时此刻。欧阳便赋诗一首，诸位品鉴品鉴。”
谢玄端起桌前一杯水酒，缓缓开口道：“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两句一出一副本应花前月下饮酒调笑，却因即将分别的恋人离愁道尽。
众人纷纷开始代入角色中，“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两句郎朗出口，一旁本就负责鼓乐吹笙的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厅中不乏与恋人相别文士，楼里亦不缺和恩客相恋的姑娘，听得这两句，心绪飞思，哀闷离愁涌上心头，连连掩面。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最后两句一出，似安慰众人，又似安慰自己，亦或是让这世间别离不显得那么哀伤。
过了良久，一帮人缓过神来。这时，二楼有人出声问道：“欧阳公子，此诗可有名？”
“今日来了这花满楼，那便唤作‘玉楼春’吧。”
“好个‘玉楼春’，文某自幼深谙书法，欧阳公子可否让在下代笔？”二楼之上那人又出声道。
谢玄此刻听着这熟悉声音，便知自己已经找到今日正主，当下也不点明：“文兄若有此雅兴，小弟自是不会拂了文兄美意。”
文君子也是洒脱之人，闻言二楼一跃而下口中喝道:“烦请郝妈妈准备笔墨。”
大手一挥，厅中台上吊篮出展开一匹白色锦绣。
只见文君子，接过毛笔，执笔作剑般在锦绣上挥展书法。
字里行间，似蕴含一套剑法般，情意绵绵。
“好诗，好书法。”
台下众人无不拍手叫好，而此时空中吊篮张开，落下无数牡丹花瓣。
梅兰竹菊四位花魁游历竞争者也缓缓从幕后转为台前。
老鸨见此情形，氛围热烈起来，变得颇为商业手段开口道：“今日得欧阳公子一首好诗，又得文先生一副好字。楼里特意为诸位赠送一壶十年佳酿，庆贺此事。”
又是引得众人一片欢呼，似之前种种针对也烟消云散，毕竟出来玩的是乐子，谁没事儿找不痛快。
一帮人得了好处也是开始更加卖力吹捧起来：“今日欧阳公子才气小露让我等望尘莫及，今日诗魁便是欧阳公子的了。”
“是极是极，在下此刻也是文思泉涌，当记下今日之事，写出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来，”
谢玄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笑。只是冷眼看着事情发展，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详细将诸葛介等人计划说与文君子听。
这时，文君子却迎了上来：“欧阳公子才情卓绝，不知老哥哥能否与公子结交一番？”
谢玄心中吐槽：“还好是结交不是相交，不然真会怀疑你也有龙阳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