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前夕
大雪过后的天气异常的寒冷，顾栩甚至都不愿意出门，整日里围着火炉昏昏欲睡，自从强制把傅燦带走以后一切都变得安静了，所有人都难得的享受了几日轻松的时光。
不少人都开始去温泉里泡着舒缓身体，岳行风带着岳氏族人倒是忙的脚不沾地，花魁大会一拖再拖，对外的话是因为连日暴雪无法照常进行，而对内的公开交待则是北慕人意图谋杀宣宁皇族，陛下已经派了十三皇子带内卫接手处理此事，至于袁三娘的生死除了变成江湖上的谈资以外，再无更劲爆的消息了。
袁三娘的毒是没法解了，但经过裴静没日没夜的照料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只不过她的成名绝技轻舟踏浪却是再也做不到了，不过袁三娘倒不在意，能活着，还能保住秦淮河上一众姐妹的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静姑娘，殿下这几日在哪？”袁三娘早已知晓裴静的身份，对于这样女子袁三娘是由心的佩服和感激。
裴静眉毛都快打结了，翻遍了岳行风送来的医术依然没有得到解毒的方法，这对她来说是耻辱，袁三娘的话让她更是心烦，“你若是不想死就去找他！”
袁三娘闭嘴了，虽然裴静的态度很差，不过对于醉心于自己世界的人还是持有最大的谅解，只不过现在让袁三娘自己出去，打死都不去的，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应该更珍惜才是。
而此刻的蒙琰又开始了醉生梦死的时候了，不是他放下戒心了，是因为顾栩整日都趴在他的房间里取暖，这让他在心里笑开了花，不过又不能太明显，故意找借口和顾栩较量赌术，只不过半日的功夫顾栩就不想再和他赌了，他的赌术臭不可闻，再玩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淮王府都变成自己的别院了，还不如在火炉边打瞌睡有意思。
百无聊赖又恼羞成怒的蒙琰只能重操旧业，开始享受他的三步醉，提到三步醉就为乔嫣儿不值，承恩大监来信提到乔嫣儿已经被接到安全的地方了，代价就是她酒坊的三步醉未来只能属于蒙琰了。
见顾栩在瞌睡蒙琰也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起身化去一身酒气活动了一下筋骨，脑子也没闲着，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云梦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布局者藏得还很深，北慕人是不屑于参与这样的阴谋的，南越也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棋子，西嵬和东海此次没有什么显露，但不代表棋局里没有他们。
不过有一点蒙琰想的很明白，布局者最终的结果就是想挑起战争，消耗五国实力而后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想要获利也得有资本，以目前明鉴司和通政司的探查还没有发现有规模的叛乱者。
会是谁？或者说会是哪一拨人，这才是破局的关键，想不通，看着一旁已经入眠的顾栩，脸还顶着那张侍女的脸，怎么看都不习惯，算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刚到门外就看到岳青习跟着蒙烁乌泱泱的带着一群侍卫回来了，这架势好不威风，就是在宣都小十三也没这样的待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很享受，这次让他主办案子，效果突出，名声威扬，看样子是骄傲了，这可不行，得敲打敲打，不然回到宣都是要吃大亏的。
“五哥！”蒙烁兴匆匆的跑过来，“五哥，宋崇大人已经将北慕人带走了，不过我把傅燦留下了！”蒙烁的样子得意极了。
“然后呢？”蒙琰很平静，平静的让人不寒而栗，但不得不说蒙烁将傅燦留下来的决定是对的，只不过这时候不能给他好脸色。
蒙烁接收到了蒙琰的不悦，脸色大变，畏惧的神色直接在脸上写满了，只见他吞咽了口水，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五哥，那个，是我自作主张了，我···”
蒙琰闭上眼睛，右手微微抬起制止了蒙烁后续的话，不用听多半是借口。
“岳公子，这几日辛苦你了，花魁大会召开在即，你父亲那边应该是挺忙的，既然宋大人他们已经离开，本王这边就不需要你们照顾了。”蒙琰无视了一旁尴尬的蒙烁，直接冲岳青习说道。
岳青习从刚开就觉得浑身发冷，都快要站不住了，那日蒙琰诛杀北慕人院子的时候他也在旁边，也是像刚才那样平静的神色，听到蒙琰的话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后迅速带人跑了，边跑边看了蒙烁一眼，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德行，像极了他二叔，这样也好，蒙烁身边得有一个这样的人替他谋划一些事，岳青习就是不错的选择，回宣都后让岳青习给蒙烁当伴读的事儿估摸着还得郑贵妃出面。
蒙琰只是一挥手所有的内卫全部消失，侍卫头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是没说出来，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消失了。
“错哪了？”蒙琰依旧平静。
“我不该自作主张。”蒙烁这会儿变得很乖巧，像是一个在外犯错的孩子一般。
蒙琰深吸一口气，突然出手揪住蒙烁的耳朵怒道：“三哥常说在外遇事要有自己决断，你确定你是在这错的？！”
从院外到门口蒙烁龇牙咧嘴的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是哪里错了，只能不断地求饶，。
蒙琰把他丢进自己的房间
，立刻将门锁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自己在屋子里好好反省，想明白了才能出来，若是一直想不明白明日你就回宣都吧。”
蒙琰不再搭理蒙烁的呼喊，就在刚才蒙烁一副心虚的样子似乎让他想通了一些事，想要发生战争的也有可能是宣宁的人啊！
父皇在位太久又接连对太子失望，太子急需证明自己，出兵南越也是南军长孙氏想要干的，太子有嫌疑；大哥一直不受宠，皇后娘娘还经常拿捏他的母妃，现如今的大哥掌控二十万精锐北军，也有可能；宁王叔执掌东军多年，东地富饶，也难免会生出来别样的心思；至于说西军的顾棠是最无可能的，但父皇也对他生疑了，难道他不会对父皇有二心？再加上京城那些野心勃勃的弟弟们，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呢？
越想脑袋越疼，本来逐渐清晰的路线一下子又多出来许多岔道，一个个排查太累了，不行，一个人不行，得摇人，必须得摇人，蒙琰打定主意后就匆匆通过秘密渠道给承恩大监送出了一封只有他们二人能看懂的书信。
云梦泽的大雪似乎也影响了宣都，承恩走在一眼看不到的甬道里，他一直在想着蒙琰给他的传信，这事儿太大了，大到他瞒不住，今日本不是他当值，但听闻陛下不在后宫而是在崇政殿他就过来了。
承恩一踏进崇政殿的大门就看到献明帝坐在御阶上，正想发怒献明帝却制止了他。
若论父子容貌，三皇子幽王蒙烈倒是和献明帝更为相像，看得出献明帝年轻时也是威武霸道的气质，只不过现在老了，威严还存有一些，其他的都在逐渐消逝。
“别管那么多，朕让他们离开的，今日不是你当值你过来作甚？这大雪天的也不注意点。”献明帝面对承恩更像是与老友相见一般。
“禀陛下，淮王殿下从云梦传来消息了。”不管献明帝如何礼遇他，但自己不能忘了君臣的身份，恭恭敬敬双膝跪地，双头托顶将译好的书信呈送给献明帝。
献明帝先是让他起身，之后才打开书信，献明帝的脸变幻多端，一会儿笑，一会儿苦恼，一直到掌灯时分，外面伺候的宫人不敢靠近点灯，而在里面的承恩一直在献明帝的身侧待着也不说。
“天黑了，承恩。”献明帝终于开口了。
“陛下要传膳还是掌灯？”
“不用，你陪朕出去走走，看看这大雪能不能将那些个脏东西都藏住！”献明帝怒了，天子一怒，杀戮将起。
承恩扶着献明帝走到崇政殿的大门口，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献明帝伸手去抓，不过摊开手掌后只剩一滴水。
“承恩，老五的信你怎么看？”
承恩知道皇帝已经有了主意，恭敬的回道：“陛下，老奴觉得有些忧心。”
“告诉老五，放手去做，人不够朕给他，无论是谁，胆敢威胁宣宁安危者，杀无赦！”而后献明帝顿了一下，“顺便告诉他，他可以不领朝职，但不能再胡闹下去了，皇族的脸面多半是他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