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章 兵临城下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晋州肃亲王府,犯下了滔天大罪的赵广先,此刻已全然没有了双修的兴趣,基于对亲弟弟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偌大的正堂中,左排上首坐着的是私售军械的世子赵然,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上梁的赵广先,自始至终都没有责罚自己的大儿子,主要是没脸。
右排上首坐着的是挖坟掘墓的关山川,换做以前赵广先铁定会大耳刮子抽他,但如今手握城守军兵权的关山川,俨然成了肃亲王最后的依靠。
此刻已然入夜,但赵广先仍然在思考着,至于赵然和关山川则在默默的等待。
事发之后,从小就毫无建树的肃亲王,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逃跑,谁知刚刚说出口,便被赵然果断否决,因为拖家带口根本就逃不出织造局的视线。
知父莫若子,赵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只知道愁眉,却始终拿不定主意的父亲,不动声色的对着关山川使了一个眼色。
“王爷,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老早些休息,末将先告退了。”
“父王,我送关将军。”
这一送,一直送到了大门外,一路上未发一言的二人,只是在关山川上了马车之后,随意的点了点头。
深夜,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忽然出现在赵广先的床前,顿时把丝毫没有睡意的肃亲王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不待肃亲王叫人,黑衣人立刻封住了肃亲王的哑穴:“王爷莫怕,这里有一封密信,您看后便会一目了然。”
惊魂未定,干张嘴不出声的肃亲王,颤颤巍巍接过信,瞬间老泪纵横。
信中只有五个字:选一孙留后。
对赵元稹的字体再熟悉不过的赵广先,感恩戴德地从床上滚落了下来,对着京城方向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爷,我在这里等您。”说话间,黑衣人迅速解开了肃亲王的穴道。
“有劳,代我给陛下请安,就说我这个当哥的让他丢人了。”
事出紧急,赵广先哪里还顾的上什么繁文缛节,一脚踹开了大儿子的房门,径直走到床前,将正在吃奶的孙子一把抱了过来,不待惊慌失措的儿媳出声,便一刀扎进了她的心窝。
直到黑衣人带着婴儿消失在黑夜中,赵广先才突然想起来,赵然居然没在房中,知子莫若父,肃亲王心中很清楚自己得儿子会做什么。
若是黑衣人没来,赵广先一定狠不下心,但此刻没有绝孙的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伐决断的魄力。
“立刻找到世子,若是他执意不回来,就就杀了他。”
“王爷,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老管家,立时张大了嘴,一脸的惊诧之色。
“快去,按我说的办。”
待管家离开之后,下完命令的赵广先,直接瘫在了椅子上,无比痛心的轻声自语:“虎毒不食子,然儿你不要怪爹狠,爹这么做全是为了你的儿子活。”
肃亲王府周围,早就布满了织造局的探子,在朝廷和其他三支队伍到来之前,他们的任务是严防死守,不得让一人逃脱。
但事与愿违,关山川不见了,就在刚刚回去的路上,鬼使神差的消失了,一直在暗处跟踪的几位织造吏员,丝毫没有察觉,更不知道是在哪里出现了纰漏。
织造局晋州主事林源在得知关山川失踪的消息之后,狠狠拍了拍自己得脑门,然后立马安排了吏员将此消息上报给了尚在途中的赵云澜。
与此同时,萧慕言也得知了此消息,当即下令隐藏在暗处的绣花厅速速查找,然后又安排了人分别去通知赵廉还有赵厚,并与二人约定了见面地点。
两日后,四支队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到达了晋城城下,燕北玄甲营绕到北门外安营扎寨,把本属于自己的东门让给了远道而来的建安军。
安西大军在赵廉的带领下按部就班的守住了西门,至于皇家御林军则是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南门。
兵临城下,四家都没有着急进城,毕竟四位主子需要见上一面,坐到一张桌上寒暄的同时,商榷一下此行的方案。
自己得大儿子到如今依然销声匿迹,更让赵广先不安的是,自己得王府刚刚被不叫自来的城守军围的水泄不通,带兵前来的武谈,这个平时在肃亲王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四品将领,此刻却有恃无恐,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奉统领之命,特来守护王府”的话后,直接从外面锁死了王府的大门,甚至连后门都没有放过。
此举不仅彻底打乱了赵广先的计划,更是让他断绝了与外面的一切联系。
“王爷,想必那几支队伍已经到了,否则关山川不会有此举动,如果您有什么话需要传给六皇子,老仆誓死带到。”
“如今已经晚了,没有找到赵然,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晋城南门,御林军军营外,萧慕言、赵然、赵厚一同前来拜访,消息传到中军大帐之后,一向不爱穿衣,也不爱穿鞋的赵云澜居然第一时间来到营外迎接,显然他早就穿好了衣服,做好了准备。
“安西赵廉,见过六皇子殿下。”
“燕北萧慕言,见过六皇子殿下。”
“建安赵厚,见过六皇子殿下。”
“三位仁兄无需多礼,帐中备了薄酒,三位仁兄快快入营。”
此话一出,赵厚急忙出声:“禀殿下,从辈分上您是在下的叔叔,可不能”
“无妨无妨,再说早就出了五服,咱们只按年龄、不按辈分。”
萧慕言三人均是第一次见到赵云澜,相互拱手寒暄之后,四人皆是面带笑容的朝着中军大帐走去,帐中除了热腾腾的饭菜之外,空无一人。
“早闻三位仁兄的风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之前父皇特意交代,多亏燕北王、安西王、建安王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否则皇家颜面就彻底丢尽了,来,我敬三位仁兄一杯。”赵云澜亲切的真像家里来了三位知己一样。
萧慕言三人自然不会推辞,一边说着“客气了、不敢当、应该的”,一边举起酒杯互碰之后,皆是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帐中四人均没有谈论正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途跋涉赶到此地的四人,只是单纯地为了把酒言欢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上脸的赵云澜,突然说道:“三位仁兄,如今四门紧闭,城中也早早就开始了戒严,如此来看,咱们此行阻力不小啊。”
“嗯,殿下所言极是,虽然朝廷没有让晋州组建边关大军,但却提高了晋州城守军的数量,如果他们拒不开门,一时半会还真是进不去。“说话的是赵厚,但萧慕言和赵廉显然也认同这个观点。
看到萧慕言和赵云澜都没有接话,赵廉不由发表了自己得看法:“咱们带来的两万名将士,俱是上过战场的勇士,打起来倒是不惧,但还是兵不血刃的好,不然不仅会白白葬送将士们的性命,还会殃及到城中的百姓。”
闻听此言,赵云澜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转向萧慕言,开口问道:“不知萧兄有何高见?”
“殿下言重了,在下并没有什么见解。刚刚两位世子已说的非常清楚,另外殿下也必然有了计策,我等依殿下之令行事即可。”萧慕言并没有做任何表达,就像他真的只是来喝酒似的。
“我等皆依殿下之令行事。”赵然和赵厚立即附和。
“三位仁兄抬爱了,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就安排公公前去宣旨,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到时咱们再随机应变,来来,三位仁兄,咱们满饮此杯。”
正事聊了不到十句,而酒却喝了好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