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鸡零狗碎的生活
离开派出所，我与老白开着二手面包车，回到了停电瓶车的地方。
我们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坐在车里，聊起了刘佳妮的过往。
老白……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我从五年前，刘佳妮在评论区里大杀四方的经历，一讲到不久前，她翻墙进屋时的场景。
老白安静地听着，听完之后，他躺在汽车靠背上，独自点了支烟。
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使他眼中仿佛有了一丝神采。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温婉。
那个早已从他世界消失，却又曾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人。
老白是在最落魄时遇见的温婉，当时的温婉与现在的刘佳妮一样，青春而富有朝气。
可遗憾的是，这种状态温婉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病了，选择了离开。
……
“有温婉消息了吗？”我点了支烟，看着老白问道。
“还没。”
……
“你没找过派出所那个朋友帮忙？”
“找了，所以成了朋友……”
……
以前时常听到一句话：故事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曾经我对其奉为真理，可随着年岁渐长，这种想法逐渐被我摈弃。
故事从不曾高于生活，所有的感动，所有的故事，都藏在生活的鸡零狗碎中。
老白的故事，其实只是时代背后一个小小的缩影，而那些被风沙所掩埋的一张张普通面孔，亦是如此。
在那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我们的存在，或许只是一个数字。
……
带着纷乱的思绪，我回到了老屋。
经过空地上的奥迪q7，我走进里屋，看到了沙发上拨弄吉他的刘佳妮。
“好巧啊二狗子，你居然也住这里！”
见我进屋，刘佳妮立马从沙发上弹起。
她放下吉他，笑容可掬的看着我，丝毫没有擅闯民宅的觉悟。
“把居然和也字去掉，是我住这里，不是你住这里。”我看了看被刘佳妮随意扔在一旁的吉他，心里有些烦躁。
“以前不是，但以后可以是啊！”
“什么意思。”
“我钱包丢了，没地方去了。”刘佳妮重新坐回沙发，捧起茶几上的毛尖，无所谓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
“刘佳妮，我们是朋友吗？”看着面前故作正经的刘佳妮，我深吸了口气，严肃道。
“是啊……你没事吧？”刘佳妮终于察觉到我情绪的异常。
“行！那你告诉我，昨晚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啊。”犹豫片刻，刘佳妮继续解释道：“就钱包丢了，然后在车里睡了一夜。”
“所以昨天下午你准备去哪儿，即将上高速时，又为什么选择掉头？”
“哈！二狗子，你居然跟踪我！”
看着沙发上咋咋呼呼的刘佳妮，我有种被气笑的感觉，那天与她分别之后，我便一直担心着她的安危。
别人找人是就差报警了，可我是真的报警了……
“喏，自己看。”我打开抖音，找到沪昆高速的车祸视频，将手机递给了刘佳妮。
刘佳妮疑惑的接过手机，看完视频后，突然一脸得意的看着我问道：“哈哈！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吗！”
“……”
我没有搭理刘佳妮的得意忘形，而是开始追问她接下来的打算，对于她钱包掉了这件事，我自然是不信的。
但昨晚她睡在车里的那一幕，不免又让我产生了其他联想。
我无法理解，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敢对远在两千公里外的宝贝闺女，实施经济制裁……
“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那既然是朋友，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吧！”刘佳妮从沙发蹦到我跟前，她晃着我胳膊，言语间透着一丝期待。
我终于被刘佳妮像是撒娇的行为打败，微信转给她两千块后，我故作凶狠地将她“轰出”了房间。
而刘佳妮在回头朝我比了个“心”的动作后，也迅速离开了老屋。
听到院外发动机的轰鸣声，我长舒了口气，回到房间，开始进行白露山康养中心的方案制作。
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在我指尖燃尽，到方案初步成型时，时间又到了深夜。
看着屏幕上模型，我伸个懒腰，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是父亲打来的。
犹豫几秒后，我接通了电话。
“王若愚，你睡了没！”这是母亲的声音。
“还在忙工作上的事情，怎么了妈。”
“就上次相亲那姑娘，我和你爸问过了，她说时间上可以缓缓，但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具体的时间。”
“可我真的没时间，也没办法给她一个具体的时间。”
“没时间不会挤吗！有什么事能比你的终生大事还要紧！”
听到母亲近乎训斥的语气，我沉默了。
许久，我才无奈道：“妈，你是不是又在求着别人跟我相亲……”
母亲没有言语，我却能从她的沉默中感受到她的无奈。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求人跟我相亲了，可相亲真的有用吗，谁又会看上一个29岁还一事无成的屌丝。
“妈，你说人这一辈子一定要结婚吗……”
“哟，听你这口气，你是想让我们老王家断子绝孙啊……”
母亲话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了父亲无奈的声音，“小愚，不是我们非要逼着你相亲。
人一辈子很长，我跟你妈只能陪你走过人生的前半程路，等哪天我们双腿一蹬，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还不都是你给惯的！”父亲话没说完，耳边便传来母亲的训斥声。
在两人的吵架声中，我挂断了电话。
我突然有些想哭……
似乎所有人都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只有我，始终在真实与虚妄的边缘不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