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会吃醋
许嘉禾关掉了手机,开始记录今天在仙明山的创作灵感。山间空灵,水流湍急,这是大自然的歌声,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悦动的篇章。
越记想法越多,灵感如泉涌,笔下如生花。
这首歌便以山间瀑布为主人翁,叹其飞流直下的矫健身姿,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从下仰望,无不惊叹。
越来越顺,越想越多。
这首歌就作为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整张专辑都以自然风光为主题,以大自然的声音为主线,海浪拍岸,大漠长风,江南烟雨,无不是最好的素材。
她忽然又想到专辑可能会面临的挑战和问题。
也许这张专辑会被质疑和从前天空系列的几首歌有些相似,虽然他们完全不同,但为了尽可能减少这类误会,在创作过程中一定要特别注意,万不能让人听歌的时候产生这种怀疑。
还有,这些声音最好是自己去收录,亲身听一遍感受一遍,创作效果更能展现大自然的美。作曲时还要注意不要让乐器改变自然之声,最大程度展现那份独特的声音,至少一首歌中有一部分是独属于大自然的。
许嘉禾放下笔,双手举起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心里暗暗想道,“名字就叫《她说》。”
想好了大致的框架,许嘉禾马不停蹄地拿出《夜南风》的剧本。十三娘的戏份不多,台词也不多,并不需要许嘉禾记多少,但对于从未演过戏的她来说多深入感受十三娘一分,便更能将十三娘展现在世人面前。
明天第一场戏是成为舞娘的十三娘在《夜南风》的第一次出镜,理论和实践终归是有差距的,于是,许嘉禾秉持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的信念,拉着洗完澡的宋沂开始对戏。
宋沂挑了挑眉,欣然接受。
简单介绍了一番背景和她的角色,许嘉禾清了清嗓子,尝试着成为十三娘。
“爷,跳舞吗?”咿呀婉转,妩媚妖娆,冷白纤细的手臂缠上宋沂劲瘦的腰。
这一刻,许嘉禾就是十三娘,清冷的五官染上媚色,似是打破了禁制,一颦一笑,勾人心弦。
宋沂从未见过这样的许嘉禾,宛若孤冷清高的神女染上世俗的情爱,媚态百生,风情多姿,远比天生媚骨来得摄人心魂。
他扬起嘴角,宽大的手掌沿着她的手臂摸到单薄的背,弯腰贴近她的耳侧,压着声音道:“自然,小姐请。”
许嘉禾左手搭上他的肩,右手与他交握,趁此机会掀起眼眸,暗送秋波。宋沂暗笑,依旧装模作样沉浸在戏中,将右手搂在她的腰边方,随着音乐轻轻舞动。
“鄙人姓唐,唐离。小姐如何称呼?”他们舞步契合,进退间宋沂缓缓吐出台词。
她诧异地看着他,眼尾留有未消散的妩媚,“十三,唐先生可唤我‘十三娘’。”
“十三小姐是本地人?“
“不是,唐先生您呢?”
“我也不是。”
至此,十三娘简短的出场戏份就结束了。
对于融入角色的体验派演员选手来说,出戏远远比方法派的大佬们难上许多,也更加伤神伤身。许嘉禾躺在床上,闭目思考刚才简短的戏份,也在想自己的演绎有没有让风情万种的舞娘十三完全展露。
宋沂忽然翻身撑在她的上方,许嘉禾吓了一跳,她睁开眼才发现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只能看清宋沂在黑暗里隐隐约约的身影,“宋沂?”
“嗯。”他应声,缓缓将身体压下来,两臂始终撑在两侧。他轻轻咬了咬许嘉禾的耳朵,含糊不清地问道:“嘉嘉,这部戏一定要演吗?”
“明天就拍了。”许嘉禾被他咬得有些发痒,微微躲了躲,她的心跳也不受控制,“砰砰砰”地狂跳不止。
宋沂顺从地放过了她的耳朵,转而将嘴唇贴近她的脖颈,闷声道:“我会吃醋。”
一瞬间许嘉禾感受到冰凉柔软的唇贴到了自己的脖子,大脑轰鸣,心跳越发的快,“嗯?”
宋沂流连在她的脖子处,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腰,声音依旧闷闷的,“别的男人搂你的腰。”
许嘉禾哭笑不得,推了推身上的宋沂,“演戏而已,他们搂的是十三娘,你搂的是我。”
宋沂顺着她的力道,压低的身子重新撑起在她上方,心满意足道:“嗯,只有我搂的是你。”
满室无光,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许嘉禾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
“很晚了,我们睡吧。”许嘉禾又推了推他。
宋沂似是轻叹了一口气,翻身睡到她的身侧,揽住她的腰身,轻吻她的额角,“好,晚安。”
许嘉禾好似明白了他的叹息。
再等等,她想。
《夜南风》的剧组在明城影视基地西南角的民国街上,今天许嘉禾出场的戏份就是在这儿的一栋楼里。
圆拱形漆红色的大门上早早挂上了“风月门”的匾额,场务工作人员们忙得热火朝天,匆匆从许嘉禾面前走过。
在这里,见到一位银幕里的明星比找到一间厕所要容易得多。
也许出来透个气抽根烟,旁边找你借火的就是一个视帝;也许在冰柜面前挑半天冰棍,一个影后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一根冰棍塞到你手里这些都是常有的事儿。
可是明城基地哪儿哪儿都好,只有一点,厕所太少。
你要是能在一条街上看到一处明显的卫生间标志,那你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上帝的宠儿。
所以,在这里见到一个匆匆前进的人千万不要贸然跟上去凑热闹,因为前方等待你的很有可能不是热闹,不是星光闪闪的大明星,而是——厕所。
许嘉禾跟着工作人员进到《夜南风》的化妆间,宽敞的空间里林林总总地放置着十几桌化妆台。工作人员介绍说,《夜南风》剧组所有的演员的妆造都在这里完成,并没有为男女主单独设置化妆间。
这是郑于川组里一贯以来的安排,既让演员彼此间更加熟悉,也暗戳戳希望他们在化妆时不浪费时间,多多讨论剧本,摩擦出演员间彼此的火花。
此刻的化妆间里已经有几位演员在执行郑导“化妆论剧情,妆毕戏不停”的伟大方法论。
当然也有“阳奉阴违”者,林雨舟独坐在最里侧的一个化妆台前看剧本,周围围着几位工作人员,在他脸上和头发上同时“开工”。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看到许嘉禾便笑着点点头,又示意周围的工作人员先暂停一会儿,起身走了过来。
“早。”
“早上好。”许嘉禾也回他“微笑、点头、问好”三套餐。
林雨舟为她和化妆室里另外几位演员互相介绍了一遍,不管他们心里是惊讶、鄙夷还是兴奋吃瓜,面上都是和和气气地微笑打招呼。
许嘉禾坐到他隔壁的化妆台前,刚坐下几位工位人员围上前开始捣鼓她。
受周围气氛感染,许嘉禾也拿出了剧本,加入化妆学习的大队伍,看看她不满一页的简短片段,默记了几遍早就烂熟于心的三句台词,又和身边——她的对手戏成员——林雨舟,也就是唐离,探讨剧情的逻辑和细节。
年纪轻轻斩获影视剧三大奖项的大满贯,林雨舟在影视剧方面的成就算得上一骑绝尘。当年26岁的林雨舟一举打破前一位视帝创下的30岁大满贯记录,成功加冕实力与流量并存的王者,可谓星途璀璨。
和林雨舟讨论这段简短的戏份,许嘉禾很快感受到来自年轻视帝在演戏上炉火纯青的造诣。他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许嘉禾在细节上的稚嫩,一眼看破她毫无技巧全是感情、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演技。
无论如何,在演戏上,他都是毋庸置疑的。
妆化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化妆论剧情”环节也接近尾声。
许嘉禾由心叹服,“视帝不愧是视帝!隔行如隔山,拍完十三娘我还是老老实实唱歌去吧。”
林雨舟笑了一声,左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可爱,“留下来演戏也未尝不可,你对于角色的理解很有悟性。体验派的演员从角色上抽离时间会久些,可你们演绎得感情也会更加细腻,这是优势。况且,谁说歌手不能演戏,我以前也是唱歌的,现在不也踏进了演员队伍。”
许嘉禾赶紧摇摇头,“不要加‘们’,我还不配称为演员,不配和你们相提并论。再说,并不是谁都是林雨舟,也不是谁都可以在音乐和演戏上同时站上顶峰。至少,我不能,我只会唱歌。”
林雨舟的笑容渐渐淡去,那一分被浅浅的酒窝带出的可爱也消失不见。
恰好工作人员们停下了在她脸上捣鼓的手,许嘉禾动了动微有些僵硬的脖子,笑着说道:“我化完了,先去换衣服了。”
十三娘的出场戏服就是一件重工艺的旗袍,黑色缎面上缀满暗红色的花儿,枝丫缠绕,朵朵绽放,铺展其间,高贵又神秘。红黑色的旗袍衬得她越发的肤白如云,身材曼妙。
一头乌发卷成波浪,斜斜扎在左肩,火红似羽的发夹戴在左耳处,如烟火般绽放,妩媚多情。
“好!好!好!这一身果然好,比前几天的清汤寡水好太多了。”郑导一见到许嘉禾,两眼放光,似是看到剧本里的十三娘走了出来。
前两天的中午,许嘉禾按郑导的要求试了一次妆造,当时定的是一整套白色的搭配,美则美矣,可只留下了高贵不可侵犯的天鹅,并没有十三娘的影子。
郑导也不满意,直到造型师拿出一套黑红色的旗袍,郑导灵光一现,当下表示颜色可以,但花纹和材质需要上乘,这还不够。于是,便有了如今这身旗袍。
许嘉禾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抿嘴笑了笑,刚想开口就被郑导打断。
“别这样笑!这是顾一,不是十三娘。既然选择体验派的方法,在开拍前你应该完全忘掉自己,彻底成为十三娘,越早越容易沉浸,越容易流露情绪。”
坐在监视器后,尤其是自己剧组的监视器后面,郑导才会变成严肃专业,一丝不苟的金牌导演。
许嘉禾瞬间敛起笑容,作为演戏菜鸟自然是当听则听,闭眼和十三娘相融,她是十三,风情万种,自私寡情,顺从无怨,一生坎坷,抛弃尊严却又等一份尊重。
再睁眼时,许嘉禾举手投足间尽是媚姿,眉眼上扬,勾一丝风情,残一缕薄凉。行走间,一身黑红旗袍随步轻摆,带起发间的火羽,十三娘彻底从剧本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