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九莲阵
苏墨屏住呼吸定睛一看,就见一团白色毛茸物在书架底下费劲得往外钻,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原来是“熟人”,苏墨看清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白雪貂,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抓住雪貂柔软毛茸的身体想将它捞出来,可不管怎么都拖不出来。
苏墨怕把这小家伙拽疼了,只能起身将整个书架移开。重物一被挪开,白雪貂就立刻跳开了。只留一个手掌大小的莲座形阵灵石静静地躺在地上。
“九莲阵!”苏墨惊讶道。
“这是隐藏贵重物件的高阶隐阵。没有任何危险性,但解阵方法相当的复杂。墨儿想学它的解法吗?”苏墨脑中回想起幼年时冷凝轩教他布阵解阵的场景,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暖意。
苏墨小心拿起阵灵石,仔细查看,他微微勾着唇角,耳边依旧回响着冷凝轩轻柔的声音,“这种隐阵复杂就复杂在,它需解九次,每次的算法步骤及触碰机关都没有定式,只能推演。一旦算错一步阵石和物件则会被通通销毁。”
“娘亲,这个好难我,我学不会。”小苏墨手上拿着破碎的阵石怯怯道。
冷凝轩听到这话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蹲下来看着他眼睛认真道,“墨儿,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苏墨轻轻点点头道,“好。”
“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子,她原本是一个生活在山下的普通丫头。可有一天,她误入了一片很美的树林之中,却怎么也出不去,正在这时一位住在这山中的仙人将她救了出去。可是,出去之后一群歹人找到了她,让她引路找到那位仙人,她若不从就要杀掉她唯一的亲人,女孩太弱小毫无抵抗之力,但她也不想失去相依为命的爷爷,就只能选择背叛救命恩人,于是就带他们去了山里。”
“之后呢?”小苏墨问道。
“之后那位仙人因为她被那群歹人……”冷凝轩说到这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不住地抹眼泪。
小苏墨虽然有些懵懂,但这股悲伤之情似乎也将他感染,他没再问话只是有些哀伤地看着冷凝轩。
“所以,想要保护重要之人,想要留住良知之心,就必须先成为强者。”冷凝轩面色变得严肃,她静静地看着小苏墨。
“娘亲,让我继续吧!”小苏墨起身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眸中闪着光,投射出从未有过的坚毅。
“这种隐阵为何会出现在统帅府,难道在某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苏墨停止了回忆,只专注地看着九莲阵石低声道。
“这九莲阵预算推演过程一共耗时在一个时辰左右,现在是寅时三刻,解开再复原两个时辰应该够了。”他心中盘算了一阵后便开始动身解阵。
半个时辰过后,苏墨额角满是汗水,指尖都有些微微发颤,他有些累得靠坐在墙边,心中竟有些感慨道,“十年前解这九莲阵不知浪费了多少阵石,最好的时候也是用了一整天才解出来。而现在转眼间就完成了,看来这十年间发生了不少的事啊!可是,我应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呢?”
阵法一解除,墙角边上忽的出现一楠木箱子。苏墨走过去打开箱子,就见一小堆落满灰尘的书籍卷轴散乱得扔在其中。
如此高阶的阵法,里面却只有这几套卷轴,总觉得有些不合乎常理,可他仔细搜索四周也没再发现别的隐阵。
于是他转而翻阅眼前的书卷,但当苏墨打开卷轴仔细翻看了一下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阵图,我记得。”苏墨怔怔道。他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的那件事,因为他的好奇,差点就让慕清丧命。
那时他还不知道阵法也有禁忌这么一说,就连现在他都不知道眼前这禁忌阵法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只能大概看出应该是个传送系的阵法。
当时他只是在府中书房里不小心翻到这张阵法图,就照着上边开始布阵。
可就在这不知名的阵法启动成功时,才四岁大的苏汩就跑了进去,好在当时冷凝轩赶来得及时,冲过来把小苏汩抱了出来才没有酿成惨剧。
虽然是多年前的事,可苏墨每次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幸好当年小苏汩只是丢了一只鞋子,而不是一条命。
“鞋子?”苏墨如醍醐灌顶般,他急忙找出那日在过渡之地捡到的小鞋子。拿着掸了掸上边的灰,再仔细查看了一番。
果然,这就是小苏汩的丢失的那一只鞋。上面那对兔子栩栩如生,耳边的金丝勾边还依稀可见,这正是府中显婆婆独有的刺绣手法。
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答案就在眼前。只要查看那日晋飞在阵心拿到的灵石,就能找出布这禁忌之阵的人。
苏墨将这阵法记在脑中,收起卷轴重新将九莲阵布好。可他不经意间发现这个传送阵法的发明者是十几年前消失的涣白,就是那个和冷凝轩一样达到‘极’级别的镇灵师。
他到现在还在被上真国通缉,可没人知道一点他的音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他曾经的徒弟也就是上一任镇灵师统帅顾远也在他失踪几年后殒命。
事后皇上冷昱说顾远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与天残蛛的战斗中身亡,可苏墨怎么也不相信一位如此厉害的统帅最后竟是死于一只魔物。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阵法图只在侯府出现了一次就不见了,没想到是跑到了这里来。木箱中除了一张阵法图还有一篇关于上真国的记载,大概内容是说上真国似乎是一个被神明庇佑的国家,自从魏文王建立上真国以后,每当国家将于大厦将倾之时总会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所以上真的国号持续了上千年也依旧没改。就算是皇家换了别的姓也始终不会去改国号。而在二十多年前,涣白就在鹤行蜀大乱而导致上真国危难之际,镇压了逃往上真的穷凶极恶的修士。
此时天已大亮,清晨薄雾渐渐散去,阳光也渐渐地破云而出,将周围那灰暗的云染得一片绚烂。
窗棂外透出一丝微熹晨光,晨风微凉,苏墨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他捡起白子,又将书架移回原位。
那白雪貂却在书架上活蹦乱跳,兴奋不已,竟在不经意间碰落了书架上的一摞纸。
苏墨无奈地提起它的后颈丢到了软榻上并对它说道,“怎么,有点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可那小雪貂却顺着苏墨的手爬上他的肩,最后围在了他脖子上。
苏墨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小身体传来的温度,他侧头看了这小家伙一眼,轻轻笑了笑,就弯下身捡散落一地的纸张。
他拿起来时注意到,有几页纸上是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和阵法,一看便知是初学阵法的孩童留下的。苏墨看着这些稚嫩而熟悉的笔迹,心中竟有些怀念。
“我听说,一般老年人才喜欢回忆过去。”
苏墨抬头向窗边看去,就见一人坐在窗棂上,身穿他熟悉的黑色银纹外袍,面戴半截面具。若不仔细看还真会当成苏墨本尊。
“魈骨,你扮成我的样子作甚?”苏墨放下手中的纸张,拿起榻边的紫色外袍披在身上。
“这不怕你不在镇不住场子嘛,就只能劳烦你魈骨哥哥我来顶替一下喽!”魈骨说着语调都快飘上天了。
“别用我的脸做出这种轻浮的表情。”苏墨万分嫌弃道。
“咦,你这买了个貂皮大氅是何时买的?”
“你眼瞎吗?死的活的都辨不清楚?”
“啊!原来是雪貂狐!”魈骨魈骨闲闲地从窗上跳下来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只白色小雪貂。
“这小东西你认识?”
“那当然!这可是上真界极其稀有的灵兽,估计只有上真七君子还有我这样的高手才能驯服。”魈骨得意道。
“你倒是训一下给我看看?”
“这只是训不了了,一看就知道有主了。”魈骨有些沮丧道。
“有主?”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它是野生的吧。”
“怎么?不行吗?”
“别开玩笑了,我的苏大统帅,这种灵兽若是野生的,早就将你撕碎了,还能像现在这样乖乖趴在你肩上。”
“那它的主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让它三番五次的来帮我。”苏墨自言自语道,他听闻魈骨的一番话,开始陷入沉思。
“说道这里,我就要说说苏大公子你了,你怎么就三天两头地晕倒啊。”
“我睡了多久了?”苏墨问道。
“要不你猜猜,猜对了就告诉你。”他走到苏墨面前得意的卖着关子。
“快点说别跟我废话!”
“哎哎哎,我说就是了,你别动手啊,你昏迷了两天。”
“什么?两天!为何会这么久。”苏墨惊道,他原以为自己最多只睡了一天一夜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昏迷了这么久。
一想到他昏迷前的一堆烂摊子,竟交给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处理,他就感觉头疼。
“哈哈,你可笑死我了,说好是来春猎,大伙等着你拔得头筹,没想到你打了半天猎,失踪了半天,查案查了一天然后睡了两天,真是完美避过了打猎的好时机。你看你那皇舅还有那一干大臣跟没事人一样该打猎就打猎,该赏月就赏月,唯独你操碎了心,图个啥?哈哈哈!”魈骨笑得前俯后仰。
“你给我滚出去。”苏墨刚想上去狠狠给魈骨一脚,可魈骨溜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只剩窗边的白雾花在轻轻摇曳。
“大人您醒了,夫人说要是看到您醒过来就将这药给您服了。”伍谦手端着一碗黑绿色的药汁轻轻推门进来道。
“我娘亲,咳,苏夫人呢?”苏墨。
“夫人看您一回来病成这样,气得火冒三丈去皇上理论了。”伍谦尴尬笑道。
“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去做。”苏墨刚想出房门去,就被伍谦拦住了去路。
“伍谦,你让开。”
“夫人叮嘱说,在她回来之前,不允许您出房门半步。”伍谦脸上挂着为难的笑,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将苏墨扶回了榻上。苏墨却执意要出门,他不顾伍谦的阻拦就向房门走去。
“大人……”伍谦话还没说完,就听“嘣”的一声。只见苏墨一头撞在透明结界上。
“伍谦……你要造反了吗?”苏墨揉着头上包,咬牙切齿道。
“大,大大,大人,这是夫人为了防止我拦不住你而布的结界,您您您,可别怪罪我啊。”伍谦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算了,算了,你去给我把晋飞喊过来吧。”苏墨无奈又躺回榻上道。
“可大人,这结界?”
“这结界只针对我,不然你是怎么进来的?快去!”
苏墨看着慌慌张张出门的伍谦,扶了扶额角,心里叹气道,“伍谦这孩子跟着我也有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