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相惜
“刚刚见你匆匆离去，以为你生我的气了。没想到你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云中君将一张紫金色的大弓递到他面前。
“为何要帮我？”东君没有接过那弓，只是低着头沉声问道。
“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好在心里嘲笑我吗？”没等云中君回答他又接着说道。
“凡人的寿命有限，离别终究是无法避免，你莫要太悲伤。”
“没在人界生活过的你怎么可能会懂！”东君大声道，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眼圈通红，本已拭干的泪水又顺着原来的泪痕流淌下来。
云中君有些怔住了，他从没见过东君如此哀伤，往日的东君在人面前总是笑得如三月暖阳般，但现在，他孤独落寞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心疼不已。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到人界，为什么偏偏是中秋节？他们都不在了，只我一人，无亲无故。我要这弦月还有什么用！”
东君踉跄后退了几步，无助地靠着身后的树干滑坐在地上，他双眼有些失神地低声苦笑道：“呵呵，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没有七情六欲该多好。”
云中君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中不知是怜悯还是疼惜。
片刻后，东君扶着树站了起来，又背过身去拿袖子擦了擦脸，情绪似乎有所好转，他声音恢复平静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回去罢。”
东君心想自己刚刚对云中君那样说话，云中君应该已经讨厌他了吧。或许这时候立刻消失他眼前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低着头胡乱朝了个方向走去，可他刚往前走出两步，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抱住了。
东君身体一怔，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得从后背传来阵阵暖意。
“抱歉，是我回应得太迟了，让你如此孤独。我并非无情无欲，我只是……不善言辞，不知如何表达爱慕之意。”云中君在东君耳边轻声说道。像是在安抚无家可归的雉儿，又像是夫妻床头的枕边低语。
“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
“你说的家人，是指……”东君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云中君轻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抬起东君的下颌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就是这种。”
东君双眸微微圆睁，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像做梦一样。温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喜悦与辛酸混在一起如潮水般漫上胸口。几百年来的思慕在这一刻得以回应，于东君来说是老天给他最珍贵的生辰礼。
“能不能……再来一次？”东君声音还有些哭腔，感觉就像是孩子在向大人讨要一块糖。
“回去再说罢。”
云中君眼中含着笑意，伸手轻轻牵住了东君的手。
“轰——”
两人正要离去却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只见他们身后的树以飞快得速度向上疯长。直到冲入云霄才停了下来，好在二人及时躲开才没被伤着。
“什么情况？”站在树根底下的东君一脸埋怨地看着面前这棵巨树。他们好不容易才心意相通，如此良辰美景难道要被一棵树搅和了？
这棵树与他殿门前的那棵荆挑一模一样，只是要比那荆挑大的多。这两位虽是神君，却在这棵巨大的树面前也变得很不起眼，他们站在树下就像是两片落下来的叶子一样。
“这是……姻缘树。”云中君有些怔然地说道。
“哈哈，原来是姻缘树啊，我的天，这也太高了吧，踮起脚也只能碰到树根。还有上面的红线，数量如此之多。”东君抬手摸了摸姻缘树长在外面的树根惊叹道。方才阴沉晦暗的心情也早已变得晴朗起来。
“这树上的红线连着人间每一对有情人的姻缘，固然会很多。”云中君讲解道。
“原来如此啊，天君大人，你说这人界的姻缘有这神树来安排，可我们这些神仙又来由谁牵桥搭线呢？”东君望着这姻缘树意有所指道，他唇边噙着笑意，清澈的眸中映着树上一抹殷粉，眼尾下的朱砂小痣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风流。
“身为天君本是不该有凡界的七情六欲的，何来姻缘啊。”云中君抬头看着这姻缘树上缠绕的红线有些忧虑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变数，若是天君真动了凡心那也是天意，我认为应当顺其自然才是。一直压抑在心中只会适得其反。”东君说得头头是道。
“也许真是如此罢。”云中君喃喃道。
他话音未落，只见脚下的地面忽然幻化成一潭明镜止水，朗月与树影倒映其中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三两只萤火虫停留在水面，零零星星地闪烁着。
夜风轻拂，只见水中的姻缘树渐渐泛出隐隐微亮。骤然间，平静的水面上绽放出灿若繁星的光点，它们缓缓上升，与这夜晚的星空相映相缀浑然一体。
“这是……”
没等东君说完，他们脚下的“镜面”倏地荡开层层涟漪，摇碎了无数的流光。只听“哗啦 ”一声脆响，这“镜面”顿时碎成无数耀眼的琉璃光片。
东君屏住呼吸，这一刻，零碎的光点浮在眼前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他睁大眼睛看着脚下渐渐清晰的“倒影”，恍若身处虚境。
“嘀嗒。”
似乎是水滴声打破了这静止的时空，他们突然感到脚下一空，猛得向下坠去。
下方是浩渺无垠的天际，眼前是撒满星辉的银河。东君回头，就见姻缘树如方才在水中的影像般倒在他们身后，而迅速的下降仿佛让人觉得那棵树正渐行渐远。
“快！手给我！”东君把手伸向云中君大声道。
小剧场
东君：我生日你送我“弦月”，是想当我爹吗？
云中君：赤凌君让在下送的。
东君：赤凌君，这是怎么回事？
赤凌君：我没多想（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