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剿匪（一）
投石器巨大的臂膀在空中摆动，一颗颗巨石被抛向空中，它们划过天际，带着毁灭的威力砸向补天教逆贼的阵地中。乱匪们惊恐地尖叫着，四处逃窜，躲避着从天而降的巨石打击。
而弩车则静静地矗立在战船上，弩箭如同死神的利刃一般，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几名士卒给弩车搭箭，特制的箭矢足有半人长，射程达到数百步。被弩矢射中的逆贼，都会在巨大的力量下，整个身体被彻底贯穿。
这样的攻击，造成的杀伤或许不大，但是对敌方士气的打击是立竿见影的。
瓯江对岸，秦安之在手下的拥簇下，眺望着远处的战局。
当他看到江面上出现一艘艘战船时，脸色不太好看。
太棘手了，这些水军。
原本他给柳无痕等人下达的命令，就主要的就是去夺船。只要补天教有了几艘大船，整体的实力就会有一个巨大的飞跃。
先前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毕竟他就是一个江湖人，对军事一无所知。如今和水师对上了，他才意识到，他欠缺考虑的地方很多。
战船在江面上肆虐着，对着他们狂轰滥炸，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就是对手在耀武扬威。
可以见得，柳无痕等人的任务，失败了。
补天教之所以能够攻陷一郡之地，真正依仗的其实不是己方的高手，而是被他们裹挟着的三十万流民。
他们就像是蝗虫一样，所到之地，寸草不生。
攻城拔寨，流民确实是一把好手。他们最大的诉求就是劫掠，夺取可以果腹的生存物资。
但是，这样的战斗，流民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对方有船，随时可以撤离。就算驱赶了再多的流民上岛，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针对安澜营的行动，彻彻底底的泡汤了。夺取了一座江心的小岛，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安澜营完全可以顺着江流入海，在海岸线上任意一个地方登陆，重振旗鼓。而他们，对此无可奈何。
秦安之不得不选择饮恨，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弄上几艘大船。
将来，万一起义失败了，他也能有一条退路，往海上撤离。
就在秦安之准备下令收兵时。
北方的江面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船队的轮廓。
这……
秦安之大喜！
有规模的船队！
瓯越一带，唯一能拿出这么多大船的势力，只有一家。
大海盗汪锋！
“传令下去，带人去封锁附近的水滨，留意一下官军船队可能逃窜的方向，不能让他们跑了。”
秦安之给亲信安排了差事后，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先前，辛苦谋划了许久的浮桥偷渡战役，没有一点点的收获。
这仿佛就是一个大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告诉他，你是一个蠢货。
而这次出现的船队，一定可以帮他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
“大人，后方有一支船队在靠近。”
陆尘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战局，一旁，吴晏祖匆匆地赶来，报给他这样一个信息。
“船队！打北方来的吗？”陆尘大喜。
“是！”
“取千里镜来，我要看看。”
听了肯定的答复，陆尘脸上的欣喜之色，比秦安之更有甚之。
呵，也不知道为啥，这两人都觉得，来的是自己的友军……
……
柳无痕拖着重伤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往瑞安跑。
浮桥那里的情况太乱了，几万个流民，堵在了江畔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砍翻了几十个挡在身前的流民，才通过了那条摇摇晃晃的浮桥。
他没有去找秦安之。
场面太过于混乱了。
更重要的一个因素是，他怕了。
任平生背刺，官军那个身手高超的年轻将领，进退井然有序的军队，加上许多投靠了官军的江湖高手。
这些他看到的景象，都告诉了他一个讯息。
那就是，补天教这次，未必能赢。
他可没有打算跟着补天教一块玩完，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这条命，怎能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里。
所以，他打算回瑞安，收拾好金银细软，静观其变。
只要发现补天教有溃败的苗头，他就会第一时间逃命。
万一秦安之赢了，他都伤成这样了，想来也不至于被怪罪。
补天教的精锐都被秦安之调去了瓯江畔，留在瑞安城中的，只有一小部分。
守城的自然认得柳无痕，看到他这凄惨的模样，二话不说，就把人放了进去。
柳无痕进城后，径直往自己的住宅赶去。
“收拾东西，把能带走的全部打包，快！”
柳无痕刚进门，就对护卫在此处的心腹们下了命令。那些人听了柳无痕的话，没有多说，纷纷动身去收拾东西。
这份执行力，可比刚刚受了几天正常军事演练的安澜营士卒们，要高了不止一层。
这是因为柳无痕临阵脱逃的事做了太多太多，身为他的手下，自然都了解自己老大的德行。动作这么快，无他，唯手熟尔。
柳无痕一把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瑞安郡主被他用一条链子拴在了床边。
“主……主人。”看到柳无痕闯了进来，她好像被吓了一跳。
柳无痕没有去管她，而是跑到了柜子前，翻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伤药。
然后，他脱下了破损的外衣，露出了干瘦且佝偻的身躯。
他的身上有不少伤痕。
正面大部分是陆尘给他留下的，有长枪砸出的淤伤，也有枪头刺出的撕裂伤。
“主人，你受伤了……”
瑞安郡主的声音传来，微微有些颤抖。
这语气中，好似还带有一丝……
关心？
柳无痕处理完了身前的伤，但是后腰被任平生留下的伤口，他无法自己处理。
鬼使神差地。
他将目光投向了瑞安郡主。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柔情似水。尽管这几日下来，瑞安郡主已经对他百依百顺，但是他依旧不敢相信，她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
“你……你来，帮我上药。”
柳无痕走了过去，解开了束缚着瑞安郡主的锁链。
他的神情无比复杂。
在小心戒备的同时，还怀有一丝丝的期待。
直到，瑞安郡主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他的伤口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疼，但是心里竟有些窃喜。
瑞安郡主缓缓地帮他涂抹伤药。
“主人……疼吗？”
瑞安郡主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他不自觉地沉浸在了其中。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这一生，不曾被任何一个女人，温柔以待。
“不，不疼。”
柳无痕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地回了一句。
然而。
“噗”
就在柳无痕失神时，一根金簪刺进了他的后颈中。
“贱人！”
柳无痕感受到疼痛，面色狰狞地转身。
“噗”
他刚一转身，金簪又刺在了他的眼睛上。
吃痛之下，柳无痕握紧了拳头，砸在了瑞安郡主的身上。
瑞安郡主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抗下了他一拳。
“噗”
金簪刺进了柳无痕的咽喉。
瑞安郡主死死地抵住了手中的金簪。
她的眼神冷冽，暗藏无尽恨意。柳无痕的拳头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口鼻慢慢渗出了鲜血，但她完全无动于衷。
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手中的金簪。
慢慢的。
柳无痕的攻击越来越微弱，呼吸渐渐停止了下去。
柳无痕的身躯瘫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噗”
“噗”
“噗”
瑞安郡主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手臂，手里的金簪一次又一次地扎在了柳无痕的身上。
血溅在了她脸上。
她也不去擦。
她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机械地摆动着手臂，不知疲倦地刺下金簪。
身下。
地板被染成了红色。
柳无痕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