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涌

    清晨的阳光洒在空灵的山谷内。

    一条菜花蛇盘卷在落叶上，沐浴着和煦的阳光。

    蛇是变温动物，天气一旦冷了，就很依赖太阳给予它们的热量。

    生活在阴冷岩缝中的它，是那么的渴望着温暖。

    它有什么错呢？

    要被莫穿林抓了煮汤？

    山洞旁的篝火上，散发着蛇肉的香气。逍遥子的伤势好了很多，这会儿正在洞口，静静地望着篝火上的锅。

    或许，这口锅在不久前，他的师叔曾使用过。

    他找了师叔七十年，曾一度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造化弄人。

    如今竟在这幽谷中，找到了师叔随身的物件。

    外头的林子里，有许多被野兽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北狄人尸首。

    他几乎可以确定，北狄人曾找到这里，打扰了师叔的隐居，落了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师叔还活着。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照看着篝火的莫穿林，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师父的喜悦。他感觉，师父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整个人都充满了朝气。

    师徒二人在营火旁，喝着肉汤。

    逍遥子拿出了怀中的木雕，给莫穿林讲述了一段江湖上尘封的旧事。

    “百年前，席卷了整个武林的那场铁鹰猎鹿，就是因为这个人。”

    “剑横秋。”

    “准确的说，是八十五年前，那时候我七岁。”

    “你有一个师叔祖，曾是我昆仑一脉最出色的传人。她天纵之资，十七岁入微。”

    “但是就因为遇到了剑横秋，她本应该是璀璨的一生，变得无比坎坷。”

    “当时，剑横秋已经五十岁了。但是，他依旧是这木雕上的模样，宛若翩翩少年郎。”

    “江湖上开始盛传，他修炼的内功，可以长生。”

    “这消息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铁鹰猎鹿。”

    “武林盟主，天下第一的剑横秋，就是那只鹿。”

    ……

    “鹿茸……”

    “嗯，鹿茸为引，当归一两、决明子一两，半夏二十铢……煎服，早晚各一次。”

    漕帮总舵，汐玥公主从太医署请来的医官，给秦昭若开了一个药方。

    “她……她不会有事吧？”汐玥公主问道。

    “无妨，只是在内力枯竭的情况下强行运功，身体不堪重负所以昏迷罢了。经脉并未受损，安心静养几天就可痊愈。”

    “多谢吴太医。”

    “公主，折煞老臣了，都是我分内的事。”

    送走了吴太医，汐玥公主拉了一把梁寒，问道：“外面，三十多具尸首，都是秦昭若杀的？”

    梁寒点了点头：“当时船上，除了躲进船舱里的船工，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她武功这么高？”

    梁寒闻言苦笑：“武功？多高才算高呢？她不过是拼上了一条命罢了。”

    汐玥公主不通武艺，自然不会明白的。

    武人对决，影响胜负的可不仅仅是境界。

    经验、技巧、心态，都是影响胜负的因素。对着木桩练了十年的通玄，和身经百战的通玄，能一样吗？

    陆尘通玄境顶端的身手，能和入微的梁寒打得有来有回。但是当他被心中有着怨气的秦昭若施展流云刀法追着砍的时候，依旧感受到了压力。

    在沙船上，秦昭若以为陆尘已死。当时她的状态，就像是诺手叠了五层血怒。

    哀兵不可敌。

    ……

    御书房。

    刘昱将靖安司传来的信笺放在了庆安帝的书桌前。

    庆安帝接过后，板着脸，细细阅读。

    “补天教……混账！”

    “父皇，两越之地苦寒，民智未开，不服教化。这补天教，趁着天灾拉拢流民，一旦让他们成了势，后果不堪设想。”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传令大司马，命他转道闽海，镇压叛乱。”

    庆安帝交叉手指，置于鼻尖。思忖了片刻，从一旁的公文中，抽出了一纸军情，递给刘昱。

    “你先看看这个。”

    刘昱接过。

    “谢懿……伤了？”

    庆安帝点头：“和逍遥子大战一场，两败俱伤。”

    刘昱面色凝重，半晌，似乎是下了决心，道：“儿臣请命，领兵征闽海！”

    庆安帝眼神一凛，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看向刘昱。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想要兵权？

    刘昱坦然相对。

    良久，庆安帝摇头说道：“闽南之乱，不过是纤芥之疾。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交给你去办。”

    刘昱低着头，眉毛拧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比镇压反贼更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