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风起
“陛下，臣有本奏。”
朝堂上，一名御史出列，高声言道。
“准奏。”
龙椅上，庆安帝刘和耷拉着眉眼，沉声说道。他的精神头好像不是很好，手掌托着额头，状态低迷。
“臣要弹劾户部侍郎任重！任重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国，反而利用职权，中饱私囊，致使民不聊生，请陛下严惩。”御史慷慨激昂地说道。
刘和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御史，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爱卿可有证据？”刘和问道。
“这……”御史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但京城百姓皆对任重怨声载道，恳请陛下明察。”
刘和心中一阵烦躁，这些御史吃饱了没事干，每天都是这种毫无意义的风言奏事。
就这？
位列群臣前端的刘昱微微皱眉，心想这也太儿戏了吧？不应该啊。
他沉声不语，等待着事情的后续。
果然，这御史不过是个开团的。
一直老神在在的户部尚书徐林突然出列，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有证据！”
来了。
刘昱眯起了双眼，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侧后方的任重。
任重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徐林弹劾，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哼了一声，傲然挺直了胸膛，准备迎接这场风雨。
徐林从袖中拿出一纸文书，呈在身前：“请陛下过目。”
空印文书……
刘昱瞬间就猜到了这是什么。
确实麻烦，且不提欺君罔上的罪名能不能成立。哪怕任重确实清白，光是丢失官印这一条，就是不小的罪过。
刘和身边的老太监，接过了徐林呈送的文书，检查过后，送到了皇帝手中。
刘和看过了这公文，也是变了脸色。他将这公文攒成一团，奋力掷在了地上。
“捡起来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庆安帝龙颜大怒，对着任重吼道。后者闻言后，弯着腰，恭敬地出列，上前捡起了那纸公文。
任重一脸平静地展开公文看了一眼，随后沉稳地说道：“陛下明鉴，必是奸人伪造的。老臣官印一直随身携带，不曾丢失，更不曾做过这等混账事！”
任重久经宦海沉浮，更大的风浪也见过，并没有出现一丝慌乱。
庆安帝冷冷地看了任重一眼，随后目光转向刘昱：“楚王，听闻昨夜你去过任重府上，将他带去了靖安司。这事你也知晓？”
刘昱作揖，答道：“回禀父皇，儿臣确实查到了些许线索，但还不足以定任大人的罪。”
庆安帝目光犀利，一一扫过了殿内群臣，半晌不言语。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将任重押入靖安司地牢！楚王，由你牵头来查此案，刑部、永宁府从旁协助，七日后三司会审。”
庆安帝想了想，改口道：“不，三日！我要看到结果！”
刘昱行礼，道：“儿臣遵旨。”
“还有谁要奏事？”庆安帝环视群臣。
殿内鸦雀无声。
“退朝！”
庆安帝一甩衣袖，一脸阴沉地起身，先群臣一步，离开了大殿。
……
和陆尘预料的一样，任重被下狱的消息，很快就在京中炸开了。
这或许是有心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晌午，一大帮义愤填膺的士人，堵了靖安司的大门。
他们是真不怕死啊。
这群士人一个个自命清高，上头了连皇宫都敢堵，何况是靖安司衙门了。精神领袖被捕，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为，如果任重出了事，那就可能意味着，当权者对孔孟之道并不尊敬。而他们这群学四书五经的，心中的信仰也就随之崩塌了。
这可不是小事。
因此，士人聚众抗议，往往都是历届帝王最头疼的事之一。
不是每个帝王都有焚书坑儒的魄力的。
至少庆安帝绝对没有，他不过是个守成之君，中人之姿罢了。
刘昱压力也很大，他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宋珏了。
好在，宋珏扛住事了，没有让人失望。
当世大儒杜知非在宋珏的陪同下，乘着一辆牛车，来到了靖安司的门前。
杜知非一下车，就看到了群情激愤的士人们。他悠悠一叹，迈步走向了前方。
有几个士人认出了他。
“知非先生来了！”
“可是诗书双绝的寒山居士杜知非？”
“不然还能是谁。”
“任先生有救了！”
士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杜知非，都因为己方阵营多了一位大佬而欣喜。
杜知非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这群士人果然很给他面子，声浪渐渐停息了下来。
杜知非在宋珏的搀扶下，走到了人群跟前，高声说道：“诸位，听老朽一言。”
“道远高风亮节，人尽皆知。那既然清者自清，你等又何苦围在这里，阻挠靖安司查案呢？”
“奸臣陷害忠良，这事本就是需要朝廷彻查的。你等在此聚众，延误了办案的时机，哪里是在救道远？分明是在害他啊！”
“此时案情尚未有定论，何必如此？且散去吧，公道自在人心，陛下会还道远一个清白的！”
这时，又是一名大儒越过众人，出声附和：“知非先生所言极是，案情未明，尔等就这般行事，是何道理？还不快快散去！”
来人是国子监祭酒。
宋珏面向祭酒，作了一揖。
后者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这里的士人，有一大半都是出自杜知非的寒山书院或者国子监的。
老师的话，弟子怎么敢不听呢。
众人渐渐散去。
唯有几个别有用心的，满脸不甘，杵在原地不肯走。
这时，异变突生。
一名士子突然发难，将身旁的男子推倒在地，随后欺身而上，将他压在身下。
（迎男而上）
“宋兄，就是此人在散布谣言！”
类似的事情，接连发生。
等候在一旁的督察使，果决地出手，帮助友军制服了数名士人。
宋珏微笑着对友军拱手：“赵兄、孟兄，多谢援手。”
“宋兄客气了，不耽误你办案，我等告辞。”
这是宋珏自由发挥的结果。
入靖安司之前，他也是个风流才子啊。
利用自己在士林的人脉，提前联络了几个交好的士人，委托他们留意对此事煽风点火的小人。
这点儿手段，宋司丞还是有的。
只不过，大部分光芒都被陆尘掩盖了。
宋珏有些蛋疼。
该说不说的，陆尘猜的真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