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品
张管家的攻速很快，看着还挺唬人。但是实际上，他的攻击更多的是试探，并未真正的展露杀机。
陆尘毕竟是勇冠三军的人物，武力值不敢说当世顶尖，那也是第一流的。放单一对一决斗，能轻易杀他的人可不多。
张管家显然不在此列。
两人都未尽全力，这场交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全是水分。
看到张管家果然停手了，陆尘弯腰扶起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老张，试探也试探完了，也不知道你试出了什么，可还满意。”
张管家收了匕首，望着陆尘答道：“你身手不错，年轻一辈能胜你的恐怕不多，希望你能护住那丫头吧。”
陆尘品出了他这话的言外之意。
刚才张管家的一番攻击，更像是对陆尘的考校。他如果真的要对自己不利，断然不会是一个人摸黑过来，而是集结大队人马来围攻，这一点陆尘心中有数的。
他比较在意的是，张管家对秦昭若的称呼，那丫头。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只觉得张管家态度十分嚣张，对主家很不尊敬。
但这一次，陆尘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三个字，倒显得亲近了，明摆着，这张管家对秦昭若没什么恶意。
秦昭若这妞，迟钝的也是没谁了。这张管家明明对她挺不错，她竟然会觉得对方可能会害他亲人，夺她家产。
看人真准啊，还把陆尘给带偏了……
陆尘给张管家倒了一碗酒，这次对方倒是没拒绝了，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陆尘：“首先，我跟她不太熟，谈不上护着她。再次，我也未必护得住她，事实上我自己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破事，我能不能护住我自己都两说。我那事儿挺大的，十个风云庄加在一起也比不上。”
张管家听了这话，有点讶异，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来之前，他曾偷偷探过陆尘的底，一无所获。这次会面，对方展现出来的才智和武艺，都是当世一流的。
这样的人，还如此年轻，显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方才环环相扣的进攻，也只是让对方露了一手身法而已，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自然也就猜不到他的来历。
到可以确定的是，这人来头不小，且应该不是冲着风云庄来的。因此，张管家才会选择孤身来见他。
张管家曾经也是江湖上的好汉，颇有几分名声。后来得罪了仇家，被人追杀，幸得风云庄秦安之搭救，逃过一劫。
为了报答秦安之的救命之恩，他自愿加入风云庄。多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张管家早年，武艺和庄主秦安之也是在伯仲之间。近几年，他很少再和人动手，真就把自己当了一个管家，不再管江湖上的事情了。
他的身手，只比秦安之稍弱一点，远胜庄子上的其他人。因此，他虽名为管家，实际上在风云庄地位很高。
风云庄庄主之子，秦翀。从小习武，秦安之亲自教导出来的，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翘楚了，他在张管家手里都走不过十招。
而刚刚试探了一下陆尘，从对方展现出的身手来看，若是生死对决，张管家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赢下。
有了秦翀的对比，对方的来头比风云庄更大，才是更合理的。只是这条过江龙，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让张管家不得不多想。
秦昭若结交了这样一个人，对他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张管家悠悠一叹，说道：“还请阁下莫怪张某无礼就好。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丫头，这才出手试探阁下。她久居深院，不知人心险恶。”
陆尘沉默不语，等待着他的后话。
“张某深夜叨扰，是想请阁下帮一个忙。”
“说来听听。”
“带那丫头离开渭州，去哪里，随她心意吧。”
陆尘蹙眉，答道：“多说一些，你这人说话做事怪怪的，一时间捉摸不透。你这样，我很难替你办事啊。”
张管家思忖了片刻，说道：“张某立过誓，不能多说。阁下就当做善事了，那丫头太惨了，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她的。她留在渭州，只能成为一个牺牲品。这次她逃出来，也是挣脱了枷锁，对她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陆尘饮了一大口酒：“其实在哪都一样，这世间就是如此，能有几个人愿以真心待你呢。”
张管家苦笑：“公子看的透彻。张某只希望你能善待她，否则有朝一日，我化作九幽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少来这套，你活着我都不怕你，死了还能威胁我不成？我心中有数了，你人还不错，这事我替你办了。”
张管家有些意外，想不到对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预先备好的许多说辞，也都没有了说出来的必要。
陆尘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通过刚才的只言片语，他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
风云庄这波操作，他看不明白，因为他很难猜到秦安之所图是什么。但是，他对张管家这个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首先，他对秦昭若还行。因为她的事找到陆尘，几乎是明说了风云庄准备搞个阴谋，你带着小姐快跑，别让她陷进去了。
其次，张管家威胁陆尘的话，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排除对方脑子有问题的可能，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已心存死志，或者说知道自己要死了。
再联想到张管家说秦昭若会成为牺牲品，那么不难猜出，张管家自己十有八九也会是这次事件的牺牲品。
一个棋子，却想要救赎另一个棋子。
人性的光辉啊……
这也是为何陆尘会说出，你人还不错，我帮你。
得到了陆尘的承诺，张管家有些欣慰，亦有几分怅然。他没了再说话的兴致，闷声喝了一会儿酒，随后对着陆尘郑重地抱了抱拳，起身离去。
“对了，那丫头还有一个外公，应该在京城。离了渭州，她就如同浮萍一般，失了归属。她若是不知道该去哪，你可以提示她去投奔外公。如果她不愿去，那就让她去北方吧，千万千万别让她往南走！”
临走前，张管家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陆尘点了点头，目送张管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