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手
客房里弥漫着中药的苦涩气息，秦昭若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尘，他正坐在床边，轻柔地吹拂蒸腾着热气的汤药。
离忧方才闹着要喝药，陆尘拗不过，就让她尝了一口。这会儿，离忧一脸呆滞地杵在原地，被苦的怀疑人生……
陆尘将吹温的汤药递到秦昭若嘴边，后者瞳孔闪烁了下，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烫，许是染上风寒后，引发了热症吧。
“我……自己来。”
秦昭若向后缩了缩，声若蚊蚋，喃喃地低语了一句。
因为靠的很近，陆尘听清了。他也没说什么，将盛着汤药的瓷碗交到了秦昭若手中，起身坐到了桌子前。
窗外的雨点拍打在瓦片上，发出一阵淅淅沥沥的声响。桌子上放着陆尘抓药时捎回来的渭州剑酥，以及一些早点。
因为煎药耗费了很长的时间，这些早点已经凉了，吃起来滋味差了许多。
勉强能入口，陆尘如机械般咀嚼着食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今天去哪里玩儿。”
离忧搬了一条凳子，坐在了陆尘身边，问询道。这一路以来，对她来说确实是等同于游山玩水。
“下雨，哪也去不了的。”
“没劲。”离忧鼓着腮帮子，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剑酥，闷声吃着。
“等到了京城，会有许多姐姐妹妹陪你玩的。”
陆尘说姐姐妹妹，指的是靖安侯府后宅的几个堂姐妹，以及莺莺燕燕一大群丫鬟。
离忧的生活起居，也确实是需要丫鬟伺候的。再者说，离忧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若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还不知道会学成什么样呢。
“咳……咳。”靠在床上的秦昭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咳嗽了几声。
“喝完了？要吃点东西吗？”陆尘转过头问道。
“多谢，不必了。没什么胃口。”
陆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的耳坠当了十两银子。赔给掌柜的窗户钱，用掉了三两。这里的房钱三百文，加上药钱饭钱和我的工钱，算你一天付给我三两银子吧，能用三天。这三天你就安心住着，养病，外面不管什么事我都替你挡了。”
当陆尘刚开口时，秦昭若觉得很不舒服。这个家伙，一开口又是钱钱钱的。可听到了后面，即便她再迟钝，也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这让她心中一暖，一时间竟有些感动，泪水在眼眶中偷偷的酝酿。
离忧这时突然插嘴：“窗户三两，每天花三两，三天，这一共不是十二两吗？”
离忧关注的点，一向是比较清奇的。当她提出这个问题时，秦昭若和陆尘都是一阵错愕。
陆尘干笑了一声，掩饰尴尬。
秦昭若觉得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情感酝酿的挺好，这一笑，充盈在眼眶内的泪水便滑落了下来。
“哇，好厉害。”
离忧眼光敏锐，立刻就发现了秦昭若一边哭一边笑，发出一声惊叹。
陆尘被离忧闹了一个红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伸手，在离忧的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去看书，论语你学到第二篇《为政》了吧。三段背诵，还要默写，中午考你，写错了就没饭吃了。”
“啊……哦……”离忧苦着脸，一脸幽怨。
相处了那么久，陆尘对离忧的知识水平太了解了。她认得字，以前婆婆教过，但认得不多。
陆尘从行囊中掏出一本论语，丢给了离忧。后者不情不愿地翻开，脸上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不，这个字怎么读，陆尘，我不认得。”
陆尘看了看离忧所指的段落，答道：“念逾，不逾矩。意思是超过、越过。连在一起，就是不越过规矩的意思。”
“什么规矩？是指的你教给过我的那些规矩吗？”
“不全是。我说的那些，是世人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制定给旁人的规矩。而这里的规矩，是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矩。”
“听不明白……”
陆尘想了想，突然指向了秦昭若：“她，按照她家管家或者说她爹，给她制定的规矩，她应该要在闺房里等着比武招亲之后嫁人。但是，若是按照她自己的规矩来，她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未来，所以逃了出来。”
离忧若有所思。
秦昭若却忍不住抢白：“我说过一次，我不是逃婚是逃命。”
陆尘摇了摇头：“这话恐怕骗自己也骗不过去吧。你家管家暗算你的亲人，还要留着你搞出一个比武招亲，人还怪好嘞。”
“说起来，你口中的张管家，是不是一个黑脸汉子，三四十岁，右边脸颊上有一道疤？”
秦昭若大惊：“你……你认得他？”
陆尘摇了摇头：“不认得，昨夜远远的瞧见了，猜的。他跟在一堆的家丁后面，眼睛一直往这间客房的窗户瞟。”
“当……当真？”
“骗你做什么，当时我还有点疑惑，这老货看我的房间干什么。想着，如果他敢乱闯，就把他的腿打断。”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早就发现了我的踪迹，但是故意放我一马？”
“应该是这样的。你家的事，你自己清楚0，我哪里知道。所以，昨夜，我对你说的话根本就没相信。如果不是今天清早踩到你……咳咳遇到你，你的那点破事我肯定不会沾手的，反正你也没实话。”
秦昭若有点急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身边每一个人都高深莫测，只有自己像个憨憨。
“我，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话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天打……”
“好好好……打住。没必要的，事情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犯不着跟我发誓。我不是说你骗人，有没有一种可能，阁下受限于智商，自己身在局中都没能看清局势呢。”
秦昭若被陆尘说的六神无主：“什么局，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
陆尘摇了摇头：“我就一个路人，一点信息都没有，全靠瞎猜，能告诉你什么。安啦安啦，我说过保你三天，就会做到。”
“你……你武功很高吗？”
秦昭若满是期许的问了一句，她想起了昨夜离忧那如剑气纵横般的目光，又想到了陆尘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黑衣人后，那风轻云淡的举止。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两人有恃无恐，说不定是大高手。
那有了他们的帮助……
陆尘无语，这帮江湖人怎么满脑子都是武功武功的。
你能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讲背景，讲势力。
哦不好意思串台了，讲脑子。
“嗯，很高。”
陆尘有心逗一逗她，索性装起来了。
“有多高，有几层楼那么高？”
武功有几层楼高，这是江湖人的黑话，陆尘听不懂，但是不影响他发挥。
“比天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