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重逢（下）白狐篇
白狐篇
（一）
经历了十一世轮回，我即将进入最后一世的历练了。
因为我是半仙，每次回到这里，我都会记得所有前世的故事，也逐渐清楚了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奈何桥畔，矗立着一块巨大的三生石，可以照见轮回者的前生今世。当然，知晓前生今世发生什么并没有用，因为待到饮了孟婆汤，再下轮回台，在人间呱呱坠地时就会全部忘记，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但这一次不同。经历这么多次的轮回，我和冥差结觞已经混成了兄弟。从第八世起，他会悄悄支开孟婆，放我和绯涟多寒暄几句。
绯涟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向我发誓她是清白的，绝无出轨之事，但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生出白狐。
“难道你遇到了狸猫换太子？”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在人间经历过的故事，讲述一个妃子被人陷害，用狸猫换掉了她生的儿子，以至于她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一定是朱湄害我。”绯涟哭得梨花带雨，央求我如果有一天回到灵狐谷，务必要帮她查出真相，还她清白。
朱湄是绯涟自杀不久后，洛方娶的续弦，也是一只火狐。她从小就一心想嫁到狐王家族，但洛方选了更为美貌的绯涟，这件事在灵狐谷内狐尽皆知。
“那必须的，也是还我自己清白。”我心中嘀咕着。我可不想背着“奸夫”的骂名，万一哪天被神女误会就不得了了。
我应允了她，但作为条件，希望她帮我偷偷把孟婆汤换掉。
最后一世，我想带着全部的记忆，去找寻神女。
奇怪的是，三生石上关于我这最后一世的画面竟是一片空白，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但是我已经把之前的事情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第一世：我是偶然被孝女施舍了一碗饭的乞丐，后发愤图强当上了将军，待回头寻找恩人时，发现她已经去世。
第二世：我是孤女去世后，为她诵经超度的和尚，后在乱世之中起兵造反当了皇帝。
第三世：我是在烈女自杀的墙外，与敌国交战而被乱刀砍死的炮灰士兵。
第四世：我是经常给贞女家送鱼的渔民，只和管家打交道，没见过主人。
第五世：我是才女父亲下属的下属，仰慕其才华，但仅在一次诗会上远远看到过她。
第六世：我是在绣女被抄家后，接管了其生意的商贾，比她小三十岁。
第七世：我是书生，考上进士，后成为权臣，和女将同朝，但因对方常年镇守边关而只闻其名。
第八世：我是医馆大夫，在异族公主被俘虏回京时，于街上擦肩而过。
第九世：我是西北边疆的异族平民，成年后流落中原沦为强盗，十分怨恨弄权的长公主。
第十世：我是农夫，一个朝廷政权更迭下的普通人，女帝是个好人，我为她惋惜。
第十一世：我是一个盲眼琴师，女飞贼被杀的时候，我正在附近的茶楼里弹琴，出门后不慎被飞驰的马车撞死。
我总结了一下，每一世我和神女并不是老死不相见，偶尔会有一些擦肩而过的机缘，但比较随机。
由于第九世、第十世和第十一世我都未见过她，在这第十二世，我能够见到她的几率非常之大。
我下定决心，只要看到她一眼，我就会拿出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精神，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对于这几百年的轮回，我自认收获满满，具备了烧菜、种田、打渔、经商的技能，学会了琴棋书画、医术和兵法谋略，甚至还会说西北各族的语言。
而我越是经历众多起落悲欢，每次回到三生石畔，就越想看到神女，想要永远守在她的身边。
出将入相又如何，做皇帝又如何，孤家寡人的感觉我真是够了。
一次次周而复始回到这里，我对神女的渴慕越来越强烈，似烈焰一般在我心中熊熊燃烧。
我不想再被动等待了，这一次，我要主动去寻她。
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们在这一世的年龄差不要太大。
（二）
这一世，我出生在大巽朝黄山脚下一个普通的猎户人家。由于前面五个兄弟姐妹夭折，父亲给我起了一个很平凡且写实的名字：李阿六。
我十岁那年，父亲进城卖野味，碰到一群江湖人在酒楼群殴，被一块从天而降的桌子砸到头，伤重而亡。母亲受此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世了。之后我便一个人过活。
我带着前世的回忆，先天体质异于常人，生活不是问题，但每日也要练功，巩固锻炼。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决定利用我在人间第八世学的医术，做一个江湖游医，一路行医救人积攒功德，想必有助于提高我找到青禾的成功率。
我把名字改为白澈，为的是以后如果和青禾的转世重逢，从她口中唤出的名字仍然是阿澈，而不是阿六。
机缘巧合，我加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机堂，凭借武功和谋略获得了总护法的赏识，成为他手下最得力的左使。
神机堂和朝廷关系密切，专门负责追捕一些官府搞不定的魔头巨盗。门主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身份。
我四处游走，找了青禾七年，直到一日，我来到了贯城。
鳄鱼帮在此处盘踞多年，恶名昭著，当地官府也无可奈何，我决定为民除害。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人孤掌难鸣。于是我决定以大夫的身份接近鳄鱼帮的帮主于三，帮他的儿子治病，从而打入鳄鱼帮内部。
于三儿子得的是百日咳，在我的妙手回春下很快就康复了。他非常高兴，大摆宴席，请我和鳄鱼帮的兄弟们喝酒。
我计划趁着大家酒酣饭饱，先偷偷放药迷倒鳄鱼帮的帮众，再让神机堂连同官府前来抓人。不料宴席刚开始，一个青衣剑客就愣愣地闯了进来，点名要和鳄鱼帮的帮主决斗，打乱了我的计划。
青衣剑客自称青岭，是不久前江湖上刚刚冒出的新秀，剑法了得，但对付老奸巨猾的鳄鱼帮帮主，他还是太嫩了。
打斗中他中了于三的圈套，眼睛被毒烟所伤，发带也被刀锋划破，一头如瀑黑发披垂下来，竟是一个女子。
我看了一眼，便目瞪口呆。
青禾！
这个愣头小子，居然就是我要找的青禾神女！
眼看着青禾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即将血溅大堂，我顾不得多想，直接抽出佩剑冲了上去，一招“横扫千军”把围攻青禾的人纷纷打倒，再将她紧紧揽在了怀中。
我将药囊里的药粉洒向鳄鱼帮的帮众，又打翻蜡烛引燃大火，背着青禾趁乱逃出了鳄鱼帮。
我带她到附近的一处山洞里疗伤，同时向神机堂的下属发出了信号，让他们去鳄鱼帮清理善后。青禾身上有些刀剑划过的轻伤，不算太严重，主要是眼睛中了毒暂时失明，需要找到瑶草才能康复。
她如今的模样，约莫十八九岁，我今年二十四岁。
谢天谢地，没有像第六世那样，相差三十岁。
我内心极为满意，青禾如今比我小几岁，不能像在青鸾山那样把我当小孩子了。
她醒过来的一句话是：“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那熟悉的声音，令我百感交集。
（三）
我和青禾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来历。我告诉她，我是一个名叫白澈的江湖游医，叫我阿澈即可。
虽然这一世我比她大几岁，但我还是心存顾忌，也不敢让她喊我大哥。
我说：“在下四处行医，偶然路过此地，恰好遇上鳄鱼帮帮主之子得了重病，请我去医治。那于三虽然可恶，但孩子无辜，所以我便给孩子治好了病。于三奉我为上宾，请我喝酒。谁料那鳄鱼帮仗着人多，居然耍下三滥手段毒害青少侠，是以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你适才说找到我了，是什么意思？”
她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倒是挺灵，记性也不错。
我撒了个谎：“刚刚我有点眼拙，误以为青少侠你是我的一位旧友，仔细看才发现认错了。”
她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只有一位师父，没有朋友。”
青禾感觉到头发散乱，伸手摸了摸，发现她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忸怩，大大方方问道：“你已经发现我是女子了，是不是？”
“是，白澈不敢欺瞒姑娘。”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真名叫清铃。”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眼尽是爱意，怎么看也看不够，虽然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这一世的青禾还是那么率真爽朗，越看越可爱。
“白澈？”她又喃喃念着我的名字，说道：“你和我师父一样，都姓白啊。”
“那么你也爱穿白色的衣服吗？”她忽然来了八卦的兴致。
“不，我喜欢青色！”
这一世，我喜欢穿青衣。
原因一是白色过于招摇，不适合我这种游医；二来江湖上有一个名叫白衣的剑客，号称剑法天下第一，我不希望别人把我误当成他；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相信青衣会是我的幸运色，让我早日找到青禾。
心诚则灵，这不就如愿了吗？
（四）
神机堂领着官军拘捕了鳄鱼帮帮主于三和剩下的帮众，但没有找到解药。
我决定带着青禾一路向西，那边有个百草谷，应该有不少奇花异草，瑶草可能就在其中。
青禾，应该说是清铃，她很信任我，说医者仁心，我肯定不是坏人，于是放心地让我牵着她的手，为她引路。
她的话比以前要多很多，絮絮叨叨把她记事以来的经历给我讲了一遍。要不是她长着青禾的脸，我真怀疑莫不是黄嫣儿转世。
也许神女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后来那样。
她扮男装惯了，大大咧咧，对我没有丝毫防范之心。
却不知我心怀鬼胎，握着她柔软的手，我只觉得心头犹如有千朵万朵桃花绽放，喜不自胜。
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了心里。
原来，剑侠白衣正是她的师父。
我对这个男人莫名心生抵触，清铃和他在一起朝夕共处了三年，每日为他烧菜煮饭，我听了嫉妒得几乎发狂。
“你，很喜欢他么？”
“他是我的师父呀，我当然喜欢他了。”
我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让清铃喜欢上我。
“你师父教你武功，没有教你要提防暗器吗？太不负责任了！”我故意没好气地说道。
“呃，他和我说江湖险恶，要我小心防范，的确是没有告诉我如何险恶法。可能我师父武功太高，暗器对他不顶用，他也没放在心里吧。”看来清铃对他师父还真是崇拜得紧。
“我师父教我打不赢就跑。只没料到于三这么阴险，弄瞎了我的眼睛，想跑也跑不了。”看来她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恶人，说起来还愤愤不平。
“等我眼睛恢复了，就可以看到你的样子了。” 清铃说，“你声音很好听，我猜你应该和我师父长得差不多，都是美男子吧。”
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我又觉得不爽了。
“阿澈，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一叫我阿澈，我便心软。“没有，我在想，你怎么三句话不离你师父。”
“那是因为我几乎不认识别的男子啊。哦，还有一位，他叫朱衣，是我师父的朋友。”
“阿澈，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认真地说道。
“无论你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都是我的朋友。”
我的心情愉快起来。
“清铃，我也是一个人行走江湖。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一起结伴游历四方好不好，互相照应？”
“好啊。我行侠仗义，你治病救人，简直是珠联璧合。”她性格乐观，完全忘记了自己眼睛还看不见，开始畅想起未来的日子了。
“珠联璧合”这四个字，我喜欢。
（五）
我和清铃顺利地在百草谷找到了瑶草，医好了眼睛。我们结伴行走江湖，一如清铃所说，她行侠仗义，我治病救人。
清铃还是习惯扮男装，她个子比我矮了一头，作为男子的话略显瘦小，面目清秀，身手敏捷，尤其是轻功超卓胜于我。
我想，这会飞，大概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我呢，眉宇俊朗、身姿挺拔，行走江湖难免受到许多女子青眼相加，但我都视若无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因为我最心爱的那朵花就在我的身边。
因为都穿青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兄弟，江湖中人纷纷把我们称作“青衣双侠”。
我发现清铃在感情方面开窍非常之慢，相处了一年多，依然把我当兄弟。
我喜欢她璞玉未琢的可爱模样，谋划着日久生情，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
清铃的厨艺的确很好，尤其是烧鱼最佳，做梦也没想到我有一天我会吃到神女烧的菜。
在栖霞峰上，掌勺的人是墨然，几万年来神女都觉得理所应当，没什么问题。
然而我和黄嫣儿常常在背后吐槽，墨然的厨艺极其一般，怕是万年都没有进步过。
但是，嫣儿偷懒，我当时又是个小孩，所以我们吐槽归吐槽，依然皱着眉头继续吃墨然烧的饭菜。
这段时间我像做梦一样，过得非常快乐。唯一担心的是白衣忽然跑出来，把清铃从我身边带走。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我们在姚城的杜鹃山铲除了一伙山贼，回到城中找了一家酒楼庆祝，正在大快朵颐时，一位白衣男子出现了。
我一看到他，瞬间石化。
这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这份举世无双的风流倜傥，可不就是我从小膜拜的老祖宗白珉？和灵狐殿中画像上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师父。”清铃看到白珉，像一只小鸟般快活地飞奔了过去。
我疑窦丛生，心事重重，他居然就是白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珉笑了笑，摸了摸清铃的头，对她说：“听说江湖上多了一对青衣双侠，我特地来瞅瞅，看其中是不是有我的好徒儿。另一位是谁？”
清铃赶紧向白珉介绍我：“这位白澈，是我的义兄。”
白珉装模作样地朝我上下打量了一下。
“你也姓白，巧了，我们是同宗啊。”
我腹诽道：“我们都是白狐，这可不是废话吗？”
虽然我对他摸清铃脑袋一事很有意见，但没奈何，他是我狐族神君，地位尊崇，我只好上前向他行礼。
灵狐谷规矩，小辈初次见到神君，需行三拜九叩大礼，否则就是不敬，要受族规严罚。
我犹豫着要不要行如此大礼，白珉伸手将我拦住。只听耳边传来他的密语：“这是在人间，不必按族规行事。”
原来他已经知晓我是谁了。我点点头，按江湖规矩向他恭敬施了一礼。
“晚辈白澈，见过白衣前辈。”其实白衣如今的样子，看上去比我年纪大不了几岁，但他是清铃的师父，又是我狐族神君，道一声前辈也没问题。
我们三人坐下一起吃饭，气氛略有些尴尬。
清铃浑然不觉，她许久未见师父，连忙汇报这一年多来的战绩。
白珉频频点头称赞，眼中掩饰不住的宠溺，让我心中醋海翻起一浪接一浪。
我脸色越是难看，白珉的神情就越是得意。这只讨厌的老狐狸！
（六）
当晚，我们在城中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这一年多以来我和清铃同行，基本上都同住一屋，我让她睡床，自己睡在地上。有时候是因为客栈房间紧张，大多时候是我故意说为了节省盘缠。
清铃大概男装太久，常忘了自己是女子，也没有提出男女避嫌。她心胸磊落，不拘小节，丝毫不担心我会有什么非礼之举。
其实我就是想赖在她身边而已。什么也不做，只要看着她，守着她，我便心满意足。
我们已经分别了四百多年，于我而言着实太漫长了。
这次因为有白珉在，我不敢放肆，便老老实实要了三个客房。
毫不意外，半夜时分，白珉把我唤了出去。
这一次，我敛神静气，按照灵狐谷规矩向白珉神君行了大礼。
“我听说有一只小狐狸不远万里从灵狐谷跑去了青鸾山，为了做青禾的侍从，不惜散去五百年灵力，原来就是你啊！”
他再次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我一遍，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你不是九尾，否则就可以接掌狐王之位了。”
“白澈对狐王之位无意。”我神色严肃，“神君想必已经知道，白澈心之所系，唯一人而已。”
“大胆！你天生是一只小小的狐妖，即便有了半仙之体，觊觎神女已是非分之想；再者，既然来到人间，就不应该带着前世的累累记忆，如此妄为，必受天规责罚。”
在传说中，白珉向来以蔑视天界的礼仪规矩著称，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神仙。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非常诡异，倒像是……被凤舒神君附了体？
“白澈今生只想找到神女，守护在她左右，纵受天规责罚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我毫无惧色。
白珉狡黠地笑了笑：“小家伙肉麻话挺会，可在我这里没用。不过，你这个不卑不亢的性子倒是对我脾气。”
“神君，您为何到此，又做清铃的师父，是不放心神女吗？”
“我？神不能任意操控凡人的命运，我只是想看看故人而已。”
他话锋一转，“另外，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那么，请问神君找到答案了吗？” 我坦然自若，针锋相对。
白珉没想到我这只小狐狸在他老人家面前如此放肆，斜着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我，哈哈哈大笑三声，转身离去了。
（七）
第二天，白衣提议我们随他一起去峪山。
据说峪山内发现了世外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线索，峪山真人特地邀请武林七大顶尖高手一起去寻访。
白衣作为当世第一剑客，自然在受邀名单之中。我和清铃虽然距离顶尖高手还差着段位，但可作为白衣的随从前去。
清铃向来爱凑热闹，一听便兴高采烈，拍手叫好。
“倘若我们得到峪山的秘籍，是不是就可以成为顶尖高手了？”她兴奋地憧憬着，眼睛亮闪闪的。
我才不在乎什么秘籍，只要陪着她开心就好。
我离不开清铃，尤其是我越来越发现，她容易惹事闯祸又单纯没心机，是个极度危险的体质。
白珉虽是神君，但到了人间是不能随便使用神力的，更不得操控凡人的生死。
更何况，我最不放心的不是别人，就是白珉。
一想到神女说曾经喜欢过他，我心中就酸溜溜的，无法控制自己，完全不去想神女的原话里，后面还有个“但”字。
此时我又接到了神机堂总护法的密令，说我们一直追缉的武林邪派天魔教的教主程不惊要去抢夺峪山的武功秘籍，可伺机除之，便顺理成章随他们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