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
哪怕是在对少年说着表露心意的话，宋听澜的神情也依然是平静以及温和的。
就像是在跟他讨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这样简单。
一度，顾忱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走廊那么安静，少女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耳边。
不是幻听。
顾忱冷白的脸后知后觉红透半边，像是有一场冲天的大火，夹带着热浪，从头把他给裹了进去。
连呼吸都灼热。
他今天真的喝了很多酒，他第一次喝酒。那些人并不知道，于是一杯一杯地递给他。
顾忱也不在意，全部悉数喝下。
原本是没感觉到什么的，顾忱原以为自己酒量很好，这会儿却突然感觉不行了，酒气上涌，他感觉自己有一点醉了。
宋听澜见顾忱耳根弥漫上血色，身形晃了一下，好像要倒。
只好扶住他，少女茫然地注视着他的反应，一时摸不准他怎么了，半撑着他小声说：“想吐吗？要不要去洗手间？”
顾忱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几道正在交谈同时正往他们的方向来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少年黑眸底下情绪翻滚，忽然带着宋听澜推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的门，接着关上，把所有外界的声音都隔挡在了外面。
走廊上，男人们互相说话的声音慢慢靠近，又逐渐远去。
房间里，门板上，宋听澜被顾忱抵在那里，距离很近。
她甚至还没有看清楚这是个什么房间，少年的身躯就靠过来，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宋听澜，我有点晕。”
清冽的味道包裹了满身，宋听澜茫然地睁着眼睛和少年对视，见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不似平日里的散漫闲适，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反而眼底倒映的全都是她的影子。
宋听忽然也紧张了起来。
心里某处地方好像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宋听澜其实从没有想过，来到青城会和这样一个人相识并且成为朋友。
那段时间，她被迫接受了一个人被送过来的现实，只能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要努力高考，要考到榆城大学里去。
她谁都没有说过，当她被一个人送来到青城的时候，其实是很难过的。那时候，每当她晚上一个人住在刚刚收拾好的冰凉的房间里的时候，其实是很害怕的。
至于交朋友，会喜欢上一个人和恋爱这件事，她没有想过。
就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顾忱的时候，她都没有要让对方知道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问，她不会说。
但此刻，就在这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面，和少年漆黑的眼睛对视的这一瞬间，宋听澜的心忽然就柔软下来。
是酸涩的，带着不为人知的悸动。
少顷，她开了口：“那要怎么办呢。”
顾忱看着她，没有说话。
宋听澜偏开头，平复了一下呼吸，半晌转回来，认真问：“顾忱，你和人接过吻没有？”
少女的嗓音温软，带着和平日里有一点不一样的别的东西。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恍惚间仿佛连心跳都交织在一起。
少年的耳根似乎更红了一些，答道：“没有。”
“我也没有。”宋听澜垂下眼，“但是听说接吻好像可以治疗头晕。”
这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说法，但顾忱很相信她说的话。
他那么喜欢她。
宋听澜刚想说这个说法没有科学依据，嘴唇动了一下，下一秒措不及防地被人捧住了脸，下巴被捏住，少年的吻落了下来。
……
“所以宋听澜和顾忱去哪儿了呀，怎么都找不见他们。”
模糊中，从一门之隔的走廊里传来两道声音。
原乙回应的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可能藏在哪个房间里偷偷谈恋爱去了吧。”
“谈，谈恋爱？！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吗……”
祝双惊诧的声音逐渐远去。房间里，宋听澜睁开眼睛，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样近的距离下，她能看到少年长长的睫毛，正在微微颤抖着。
少年吻得很不得章法，好几次磕到她的牙齿都会很抱歉地停下一瞬，安抚一样地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然后再继续。
宋听澜尝到他嘴里浅淡的红酒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外面下起了雨。
灯啪嗒一下被打开，白色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屋子，宋听澜才看到房间的原貌。
她和顾忱，竟然在一间杂物间里面，吻了半个小时。
窗户是开着的，有雨飘进来一些，顾忱过去关上，但还是迟了，窗帘被洇湿了一小块。
宋听澜走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被吻的嘴唇嫣红，偏偏肤色又极白，眉眼极黑，在满室还没有消散下去的闷热潮湿里，生动漂亮的像是从山水画中走下来的，不自知地勾人。
“下的大吗？”宋听澜问。她现在比较担忧一个人在家里的猫。
不知道猫会不会怕打雷。
“有点。”顾忱哑声答道。
他耳根的红还没有退下去，盯着宋听澜看了一会儿，转眼又漫上来更多。
少年偏开头喘了口气，茫然地微蹙一下眉又松开。宋听澜注意到他，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还是有点晕。”顾忱回答，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嘴唇上。
喉结滚动。
宋听澜是一个小时以后从杂物间出来的，在快到宴会厅的时候碰到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祝双。
“你去哪里了。”祝双看到她奇怪地问，“我们刚刚找你了。没有找到。”
宋听澜顿了顿，温声道：“就在附近随便转了转。”
祝双有点迷惑，“是在花园那里吗？我们找过了，没有看到你啊。”
“我去了楼上。”宋听澜说，“二楼。”
“这样啊。”祝双不疑有他，点点头。
两人一起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祝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次看向宋听澜，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看向嘴唇。
一瞬间，她脸色爆红，联想到原乙的话，明白了很多。
“你……”
她话没说完，就见原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宴会厅出来了，懒散地靠在门边，笑望着他们。
“谈了？”她凭空问出这么一句。
宋听澜静默数秒，半晌弯着唇角应了一声。
嗯。
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