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斩不断的羁绊
在离独孤城的还有百步远时，黑骑大军不再向前，人群中钻出一人一骑飞马赶到独孤城主跟前，鬼面将军翻身下马，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个青年英俊的面庞，独孤城主从他的眉眼之间勉强能看到飞若雪画中的影子，自己徒弟那画画水平确实不高，也下马走来，正要寒暄几句，青年将军开门见山。
“在下李霸天，特来归还飞若雪姑娘的信物。”
“久闻霸天将军大名，你说什么，归还？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归还？怎么，殿下这些年取得这么多军功，觉得我们家若雪配不上你了是么？”
城主身后的弟子们也是各个怒目圆瞪，手都朝着腰间的佩剑摸去。
“在下不敢，霸天终是一介匹夫，战场瞬息万变，生死难料，只怕最后耽误了若雪。”
“你在说什么傻话，现在不是好端端活着吗，我现在难道在跟鬼魂说话？更何况，黑风军团不是已经被你剿灭了吗，就连国内的叛乱也被你解决了，你别想拿这些空话唬我。”
“内忧虽已解，外患却无穷，我马上就要返回边关，特地来此了却心结。”
“你说你要去哪？还要去边关？你知道若雪等了你多少年吗，六年！足足六年！现在倒好，你一句外患无穷，又要继续远走他乡，若雪就这样被你白白耽误一辈子？今天你既然来了，不给个说法就想这么拍屁股走人？你是王室成员又如何，真当我们独孤城的人好欺负是么？给我上，把他拿下！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押到若雪面前。”
身后弟子早就怒火中烧，纷纷抽出佩剑朝李霸天砍去，李霸天先收好玉佩，迅速的带上面具，从腰间抽出两把弯刀，面对众人的围攻，丝毫不惧，灵巧的扭动身体，躲过擦肩而过的利剑。
凭借双刀的优势，朝着一个弟子猛攻，佯装攻向他的头顶，趁他举剑格挡之际，一脚对准肚子将其踹飞，此时他的敏捷程度和这些剑客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弟子只能看到他的残影，没一会儿就都被打趴在地上。
独孤城主见状，正要拔剑应战，李霸天用迅捷的步伐来到他的身前，抵住他还未出鞘的剑柄。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独孤城宣战，请城主相信我，实在是自身责任重大，不敢懈怠，只能舍小家而顾大家。”
城主想要推开李霸天的大手，一连拨了几次，那双手就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去做什么大事？”
“我要去沙漠里找沙王。”
“沙王？我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听过这种空穴来风的江湖传闻，无非是沙漠中的人用来唬人的伎俩罢，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还有人信这个。”
“不是传闻，虽然还没见过沙王本人，我已经找到关于他的一些线索。”
城主盯着李霸天的眼睛，他想确认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疯了，若雪不会爱上了个傻子吧。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如果他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神鬼莫测，你如何对付得了他？”
“我想去试一试，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
城主总算挣脱开李霸天的手，扭头走到一边。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来这里，我们已经三年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你若是一直音讯全无还好，若雪或许还能走出来，可现在呢？你跑到这里来，专门告诉我们要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沙王？还生死不定？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么荒唐！”
“我是王室成员，消除所有可能影响王国安宁的威胁，这便是我的责任，”李霸天顿了顿，“作为独孤城城主，您应该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这份责任。”
“我是真不明白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喜欢放着好端端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去外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吗？我能理解又如何，哼，反正若雪应该就快要到了，你这么有能耐，别光跟我在这说，有本事自己当面去说服她。”
“我就不和她见面了，您觉得，如果我看见她，我还走得了吗。”
城主不接话，两人站在那陷入沉默，李霸天将玉佩轻轻放在地上。
“这个玉佩，还请您帮我转交给她，若是我能活着从沙漠回来，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她赔罪。”
李霸天骑上马，再看了一眼独孤城的方向，这里确实是生活的好地方，旋即掉转马头，回到阵列中，不一会儿，大队人马消失在了独孤城的视线范围内。
道观中的飞若雪，听侍女说城外来了一支陌生的军队，手上的画笔掉落到纸上，飞洒出几个漆黑的圆点。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城主特意让我来通知小姐你，他先带人去城外迎接。”
“快，你过来帮我看看，我现在这样好看吗？”
飞若雪对着一旁的镜子梳妆打扮起来。
“我说小姐，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收拾了，赶快下山吧。”
自己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被她这么一怂恿，立马放下梳子往山下跑，骑上自己的白马抄小路往城外走，还没等到她走出城，就看到城主他们已经从主路回来，加快了速度，来到城主面前，目光快速扫视着他身后的众人，希望从中找到记忆中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
“师父，师父，是不是他来了？他人呢？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
城主的眼眶有些湿润，弟子们此时也是眼神躲闪，不敢搭话，城主几次努力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选择了最直率的方法，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玉佩。
“他他说，叫你不必再等他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把飞若雪整个人定在马背上，城主之后还在对她解释些什么，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漫长的等待，到头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么，他甚至都不愿意亲口告诉自己，什么做大将军，什么高头大马，什么要娶自己，都是用来骗自己的幌子。飞若雪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似的，头朝后一翻，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飞若雪自从被单方面退婚，终日躲在道观里以泪洗面，人变得愈发憔悴，头发也完全变成雪白色，像个行尸走肉般，没有半点精气神，城主多次派人来找她，都被她拒绝。房间里那些李霸天的画像，都被她用笔抹黑，团成团又揉开，再撕成碎片，撒了一地。
某日正午，城主偷溜进道观寻飞若雪，见她独自坐在亭子上，对着湖面木然的梳着头发，十分心疼，走到近前。
“这傻小子就有这么好？让你茶不思饭不想的，让你这般作贱自己，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师父，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可是独孤城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配他李霸天绰绰有余，他不娶你那完全是他的损失。”
“可是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让您把玉佩转交给我，我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我不甘心。”
“师父对你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我只是想让他给我一个交代，这也是一种奢望吗。”
“那如果我跟你说，他是因为即将以身犯险，生死不定，为了不让你再挂念才做的如此绝决？”
“有什么险境不能和我一起面对，还有什么比这漫长的等待更折磨人？”
城主犹豫再三，还是将当日他们在城外发生的事情转述给飞若雪。
听完之后，飞若雪一下子跳了起来，“师父，我该走了。”
“啊？这么突然？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飞若雪此时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为了我的安危他选择独自去面对，那我为了他的安危理应陪在他身边，挑战沙王是吗，既然这是他的决定，那也就是我的决定，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面对挑战。”
跑进屋里麻利的收拾好行囊，之前的颓废已经一扫而光，正要出门，城主叫住了她。
“你把这个带上，”
递过去一张厚重的羊皮纸，还没等飞若雪问，城主解释到。
“这是我们独孤城多年来探索沙漠的侠客们绘制出来的地图，或许会对你有帮助，李霸天想要找的沙王，应该就在这个中心位置，想必他们此时也已经从边关动身，你现在出发，应该可以在他们找到沙王之前跟他会合。”
飞若雪收起羊皮纸，望向城主，俏皮的给他扮了个鬼脸，“谢谢师父。”
“谢什么谢，真要感谢的话，等回来之后好好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飞若雪最后再吐了吐舌头，“我会把李霸天一起带回来陪您的。”
等到飞若雪轻快的脚步声远去，城主这才朝门外望了一眼，心情十分复杂，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为爱痴狂，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责任，想到这，城主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不清楚自己今天这个行为是否正确，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个不会让他后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