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滕骨
夜色漫漫，道阻且长。
顾玄笙在陈长卿的目送中，离开了这座生活十年的小镇。
现如今的他， 对上寻常的正道弟子，倒是可以对付一二。
倘若是遇到他们的师长，以顾玄笙如今的修为，断然没有活路的。
漫长的黑夜中， 男子砥砺前行，最终翻过了整座雁荡山，来到人族禁地，十万大山。
据传十万大山，是妖族群居之地， 这里面生活着无数妖兽，并且山中禁地，还有着震慑天下的绝世凶兽。
顾玄笙爬过高山，立于悬崖之上，下面的风景尽收眼底，心中生出豪迈的心情。
试问世上男子面对此情此景，又有几位不心生激荡！
重岩叠嶂，仙鹤齐飞。
他透过朦胧雾霭，看到远方点点光芒，有着炊烟升起。
——
一间药铺内，黑黝黝的少年蹲下身子，闻着药草的香味，随即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阿腾骨心中暗骂一声：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晚打搅我的好事！
他迈着急促的步伐，气冲冲地打开门。
少年心中发誓，无论对方是谁，定要将其骂的狗血淋头。
他虽年纪小，却已经是部落出类拔萃的炼药师，在整个部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阿腾骨打开大门，脸上蓄势而发的愤怒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震惊，然而是幸灾乐祸之色。
他嘻嘻笑道：“原来是你啊。”
少年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男子，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丝苍凉之色。
阿腾骨依稀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遇到男子的时候，他是一位潇洒的剑客。
少年忽然闻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道，作狗状模样闻，然后神情凝重道：“你身上有骨族的气味？”
“恶鬼林那只血骨人是你杀的！”
阿腾骨探出小头，左顾右盼，然后将顾玄笙带进药铺内，取出青色的液体涂抹在他的身上。
“这灵液可祛除你身上的血腥味，如果被骨族知道我收留你，我死得很难看的！”
少年假扮鬼脸，嘿嘿笑着。
顾玄笙脸色凝重，问道：“你怎么知道血骨人被杀了？”
十万大山中，异族与妖族共存，而所谓的异族则是被屏弃的人族， 他们的体内被种下禁制，一辈子都无法踏足中原。
阿腾骨摊摊手，无奈道：“消息早就被传开了，骨族高层似乎很愤怒呢。”
远在十万大山中的骨族，怎么会得知自己的族人身亡人族境地？
此时此刻，少年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男子的思绪：“我让你找的药材， 你找齐了吗？”
“我可只负责炼丹。”
顾玄笙轻轻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万药宝录，道：“好处少不了你。”
阿腾骨望着这本书籍，双眼放光，捧着万药宝录欣喜若狂大叫一声：“原来这就是你们中原炼药师的炼药之法。”
整个部落之中，超过他炼药之术的，唯有那位常年身伴族长左右的大长老。
此书的第一篇，就是炼药师所需之物——药火。
药火的种类，分为兽火与天火。
前者诞生于妖兽之中，而后者孕育天地之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陷入苦恼之中的阿腾骨唉声叹气，常年采药而显得枯黄之色的指头敲打着桌面。
“如果我拥有一种兽火的话， 三天后的药师赛，大长老也不是我的对手。”
顾玄笙缓缓道：“你帮我炼药，我让你赢比赛，如何？”
少年满脸的不信：“你有这个把握？”
“只要你可以恢复我的修为！”
随即，两人击掌立誓，而后哈哈大笑。
——
当顾玄笙拿出那枚妖灵兽核之时，少年的眼底涌现出一抹骇然之色。
阿腾骨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询问着：“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击杀修炼百年的血骨人？”
男子所展示出的实力，再次提醒着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的，曾经可是中原第一修真门派的绝世天才。
有时候，阿腾骨静然地躺在四处无人的药草丛里，仰望着星空，脑子里却憧憬着外面的世界。
眼前的男子，曾经告诉他，外面的世界还有个名字，叫做江湖。
一剑霜寒十九州，真的很帅呢！
有了那本万药宝录，阿腾骨的炼药之术急速攀升，些许不懂的地方一下子茅塞顿开。
这一天，顾玄笙运转玄阴剑气，将天机劲逼出体外，不再有一丝一毫。
只不过这些年，脉络经受天机劲的摧残，想要立刻恢复如巅峰状态，那也是痴心妄想。
“好了，做好了！”
兴奋的阿腾骨推开房门，将一枚紫气弥漫的丹药递至他的面前。
顾玄笙对此并不吃惊，而是怔怔地望着皮肤黑黝黝的少年，问道：“你有着四品炼药师的实力了？”
少年得意点头。
难怪小小年纪的他，公然叫嚣那位大长老，原来实力就是一切骄纵的资本。
阿腾骨若得以药火辅以炼药，他的真实水准，恐怕直追中原的五品炼药师。
顾玄笙道：“近些时日，我需要闭关。”
“你放心，我这药铺很少人来。”阿腾骨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关上门，然后钻入自己的房间，再次研究那本宝录。
空荡荡的房间，唯有顾玄笙一人，他会心一笑，端详着手中的复玄灵丹，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了。”
正道魔教双方皆在寻找自己，无非是想要得到某些秘密。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木剑春寒。
手中一震
木剑忽地裂开，木块落地，显出原来的模样。
黝黑的剑体上，布满了奇怪复杂的血色纹路。
顾玄笙一口吞服复玄灵丹，顷刻之间，精纯的药力游走于奇经八脉之中。
血青光芒交错，映照在体内脉络之上，丹田之处那破碎的灵台，竟因两股力量，开始自我修补起来。
“当年，我尚未修习魔教功法之时便已铸造灵台，如今若以正魔之力再造灵台，不知会有怎样的功效？”
此刻
他的内心被疯狂的浪涌冲刷着，变强的野心蚕食着仅有的理智。
十年前，北斗山那场血雨，依旧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