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解药
在厉血崖的印象中,玄魔宗上代宗主厉千仞仍是一代枭雄,为人老谋深算杀伐果断,也做下了许多杀孽。
然而就是举世不容之人,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竟是拼尽全身修为为这岌岌可危的人间留下福缘,所以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复杂的人物。
厉血崖阅读过厉千仞往日写下的宗卷日志,觉得此人很是不一样,于正正道而言,他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杀,不过与自己而言,这位魔教前辈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如师如友,给了自己许多东西。
而现在的厉血崖成为了玄魔宗宗主,自然是要继承他的意志,走完厉千仞不曾走过的路。
这位魔教宗主此次上山,除了拜访师父师娘之外,实则心中自有一番谋划,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便风扬亲至,也不会发觉。
黄文泰只觉脑子昏昏沉沉,待他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少年张嘴问道:“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厉血崖沉默不语,抬起手掌凝聚起红色气丝,然后猛然地冲进了那少年的身体之内。
少年遭受重击,整个胸膛险些凹陷,令人作呕的气息涌上心头,他满是疑问地望向男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厉血崖看着他,淡淡开口道:“清河灭村这事,我做的。”
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似是不将那些生命放在眼里,清河镇的两百口村民,就是他随意可以捏死的卑微蝼蚁。
黄文泰听到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怔怔地望着男子,旋即心中复仇之火疯狂燃烧,此刻的他发出野兽的咆哮,面容渐渐狰狞扭曲:“我要杀了你!”
可就在此时,他只觉身体隐隐作痛,如同万蚁噬身,百般难受,痛得在地上打滚。
厉血崖对他说道:“这种魔血蛊每月发作一次,若无解药,一息之内化为一滩血水。”
黄文泰痛苦地睁开眼睛,得知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听从这个人的话,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男子为何选择了自己。
男子接下来的话,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或许你这样的人足够怕死,所以更好控制。”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这位魔教宗主留下这句话,就从天机峰消失了。
————
黄文泰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一个噩梦。
待他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摸了摸额头,满是湿漉漉的冷汗,而梦里面的男子到底是谁?!
黄文泰突然想起梦中场景,猛地拉开袖子,瞬间看到手臂上那恐怖的血色纹路,平添一分诡异,恐惧与惶恐涌上了心头。
“种魔血诀!”这是梦里男子告诉他的。
黄文泰大脑发疼,好似许多事情记不起来,他知道所谓的种魔血诀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年隐隐约约猜测着,这是那男子控制自己的手段。
不过令人疑问的是,自己仅是清河镇中的一位普通人,对方何必花费心思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位天机峰的新弟子按部就班跟随着师兄们学习修真心法,除了师尊不待见自己之外,少年的生活平平淡淡,直到梦中男子再次出现。
这一晚,黄文泰体内血蛊之毒疯狂发作,他满脸通红,似乎全身侵入那滚烫烘炉之中。
“绝对不能让师兄们发现我的异状!”少年自知这副模样倘若被发现的话,逐出师门是小,以正典刑才是大。
师门定然会觉得自己与魔教勾结。
毕竟当年那位顾姓弟子就是前车之鉴!
黄文泰凭借着坚强的意志,一路跌倒爬到了那片阴暗的小树林中,抬眸一望,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欣长的身影。
少年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心中没来由地狂喜:“他果然在这里!”
男子那深渊似海的黑瞳,冷漠地注视着少年,仿佛要将他身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黄文泰抬起头,以央求的语气道:“我要解药,我可以给你做任何事情!”
厉血崖玩味看着如同死狗般的少年,唇角挂着一丝冷嘲,他一把抓住少年的喉咙,只需稍稍用力,这卑微的蝼蚁顷刻葬身于此处。
男子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在他看来,有的人活着,与死相比更有用处,毫无疑问,少年黄文泰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厉血崖之所以选择他而非何青,自有一番深意,那何青仍是中上之姿,势必会被风扬收于玉衡峰。
而这资质低微的黄文泰就如飘荡柳絮,最终被江怀艺心不甘情不愿,收入天机峰门下。
在厉血崖看来,这少年拜入开阳峰,认自己那位敦厚师兄为授业师尊,那么自己心中锦绣奇谋便是要落空了。
可无巧不成书,这少年恰好拜在江怀艺门下,更何况这位天机首座,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
厉血崖将玉色瓶子递给少年,只听他温声道:“现在的你什么都不要做。”
少年脸露疑色,看着这张俊迈的脸庞,又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玉瓶,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命倒也算是保证住了。
殊不知
少年的神色被男子尽收眼底,更让厉血崖对他作出一个简单的判断——怕死!
黄文泰不知道体内的血蛊,会让他痛不欲生,更不知道种魔血诀意味着什么。
想当初,毒公子司徒无极便是因为此诀,受控毒皇,任其摆布了二十多年。厉血崖杀死毒皇之后,这天毒门的不传之秘自然是落到了他的手中,第一次使用对象,竟是一名毫无背景的清河镇少年。
然而这名少年已然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向往的仙家子弟,只是这其中的代价,便是清河镇两百多活口的性命!
厉血崖淡淡地看了这枚棋子:“回去吧,切勿让人察觉。”
“否则的话,你死得很难看!比当年的顾玄笙还惨!”
少年感受到男子言语间的寒意,清瘦的身体忽地战栗一下,他知自己的命运一时无法逃脱男子的控制,如今只能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