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奶奶
“摇啊摇春风摇过雨露就是外婆桥
找啊找炊烟袅袅有虫儿叫
闹啊闹赤脚踩着水花溅湿了发梢
“
柯绵绵听着奶奶的摇篮曲渐渐入睡，察觉到被褥里的小孩睡着后，奶奶停止了歌声，替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她看向椅子上的两人，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自己常用的保温杯坐到了沙发上。
她瞥了那两人一眼，慢慢的抿了口茶，“说吧！你们来这干什么？应该不是来接你们女儿回家吧？”
柯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语气谄媚地说道：“妈，您也是知道的哈，我跟妮萍这段时间正在努力打拼事业呢，所以手头上确实有点紧张啊。”
奶奶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婿，心里像明镜似的，对于他这种说辞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妮萍见状，厚着脸皮说道：“妈，我俩受点委屈倒没啥关系，但是您可得替您宝贝孙子柯夏想一想啊！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他饿肚子吧？”说完，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取同情。
奶奶冷笑了一声，“你们确定委屈了自己吗？”
她放下杯子，指向柯严，“你不是我生的，所以我管不了你，但倪萍，我从小就告诉你男女要平等，小时候日子穷，我宁可让你哥少吃点，也让你吃饱喝足，那你现在呢？你怕你儿子过得不好，你有想过你女儿吗？”
“那不是把她送到你这了吗？你不是会照顾好她吗？”
“对！这就是你们的借口！从绵绵出生，你们就不管不顾，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你们就这样子，但她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呀！她不也是你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吗？你难道就这么绝情？”
王妮萍越听越烦，“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就说你这钱你给不给吧？”
奶奶是彻底寒心了，“你们走吧！别来这了，既然你们不爱绵绵，那我这个做奶奶的来爱！”
王妮萍不服气，“那你把之前我们帮你交的保险钱还一下吧。“
“我求你们交了吗？
王妮萍彻底失去耐心，“你这又不给这又不还，那你把她给我吧，我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反正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找人家嫁了，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你休想！”
奶奶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你还是个母亲吗？哪有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亏你想的出来的，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对我的孙女做什么。“
王妮萍也不装了，她指桑骂槐道：“我告诉你，我是她的妈，我想把她卖了就卖了，你根本管不着！还有，我成今天这样，皆是拜你所赐。要是你和爸没用，害的我一辈子就待在那个破屋子里，上不起学，还经常被同龄人给欺负，我能成今天这样？”
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王妮萍，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突然间，奶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脏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她紧紧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剧痛让奶奶无法站立，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看着奶奶如此痛苦的模样，王妮萍也慌了神。
柯严拉起王妮萍就走，”快走！要是这老太婆出什么事，我们就得完蛋。“
经过柯严这一提醒，王妮萍也瞬间反应过来，拿起包就和柯严走了。
奶奶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可笑、有心酸，更有对自己深深的嘲讽。她不禁苦笑起来，心想自己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奶奶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感到身体无力，最终支撑不住，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然而，即使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目光依然紧紧锁定着自己的房间。
在那一刻，奶奶仿佛看到了年幼的绵绵正乖巧地坐在床边玩耍。她的眼中满是慈爱和忧虑，喃喃自语道：“我的绵绵啊，奶奶要是走了，你可该怎么办啊？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没有了奶奶的保护，你又怎能安然无恙呢？”
奶奶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一遍遍地向着神明祈祷：“神啊，请你们帮帮我这个老太婆吧！让我的孙女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她是那么无辜，那么可怜，求你们一定要保佑她啊！”
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奶奶对绵绵的深情厚爱，以及对命运无奈的叹息。在这一刻，奶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渴望他们能给绵绵带来一丝温暖与安宁。
奶奶走了，就这么走了。
柯绵绵缓缓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当她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奶奶时，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快步跑上前去，双膝跪地，紧紧地抓住奶奶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眼眶：“奶奶，您醒醒啊！别睡在这冰冷的地上了，会着凉的！快起来吧……”
此时的柯绵绵虽然只有十岁，但却已经懂得了很多事情。她心里清楚，奶奶可能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但内心深处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宁愿相信奶奶只是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柯绵绵将脸贴在奶奶的胸口，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声，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哽咽着说道：“奶奶，难道您也不要绵绵了吗？我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做个乖孩子的，请您起来好不好？求求您了……不要再睡下去了，睁开眼睛看看绵绵吧……不要留下绵绵一个人孤苦伶仃……”
任凭柯绵绵如何哭喊，奶奶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身体变得愈发僵硬，脸色苍白如纸。最后，柯绵绵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哀伤。